小二把洁白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掰着手指说道:“客官,这聚珍异馔全膳宴可是包括了汤、羹、粉子、面、盏蒸、麻食、水龙子、马乞、粥子、攒鸡、攒鸭、盘兔、黄鱼、攒雁等等近三百种吃食共三十六道菜式,咱这里的作法又是极精细的,单单是那攒鸭,便用了二十只鸭舌上件,同熬成汤,滤净,用鸡头粉二斤,豆粉一斤,同和,切作子,羊肉切细乞马,生姜汁一合,炒葱调和。吃这聚珍异馔,不仅是吃个味道,更是吃个精贵和稀罕不是?若说在不缺物资的武乾,百两黄金足以,但在咱们这古阗,也不怕您笑话,咱们古阗毕竟是苦寒之地,想要吃上这聚珍异馔全膳宴,可是需千两黄金,也得亏如今是秋季,前些时日收了些好野味,不然也凑不出来这些菜式。”
小二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把苏玉卿听得目瞪口呆,真不知他是怎么练就的这嘴皮子,字字清晰句句通透,竟将这聚珍异馔全膳宴说的只应天上有,若是喜好那奢靡的人,是非吃不可了。只不过这一番话说下来,苏玉卿倒不是打消了吃这个的心思。
“小二哥说的没错,毕竟是苦寒之地,这一顿膳宴下来,又要苦了多少百姓?我们还是换个简单些的吧。”苏玉卿温和的笑着,只是那凤眸中悲天悯人的神情却掩也掩不去,她盯着冷御宸,诚心诚意的说道。
小二一愣,他没想到平日里这一番吹嘘下来,便是不想吃的或舍不得银子的,也搁不住他的蛊惑,或身边所带女子的娇嗔,为了面子也定要出了银子尝上一尝,虽说那价位定的极高,但对于有钱人以及一些贵人而言,这些也不过是面子钱,而真正像苏玉卿这样不为所动的还真是不多,尤其说出这话的,还是个女子,她想的竟是古阗的百姓。
冷御宸看着苏玉卿,温声道:“无妨的,也不差这些,你既喜欢,就点来尝尝鲜。”
苏玉卿摇摇头,坚持道:“古阗是苦寒之地,这些吃食确实太过奢靡,在这里实在不合时宜,这哪里是用膳啊。”分明在喝百姓的血,有那千两金子,够一千个平民百姓五年的收入。何况,他毕竟是太子,若在这天福楼里一掷千金,万一传了出去,也是诟病。
冷御宸见她这般,浅淡一笑,便看向小二道:“那聚珍异馔可否单做几道菜式?”
小二此时多了几分敬重,来这里的达官贵人极多,还从未曾有人在自己享乐时还记挂着百姓,因此,在回答冷御宸时,神色已少了几分刻意的讨好,而多了些敬重恭谨之色:“当然可以,客官想要什么菜式尽管说,小的一定嘱咐厨房做出顶顶地道的来,让客官满意!”
苏玉卿见有这折衷的法子,也欣然同意,于是点了几种她记忆颇深的菜式,小二连忙记下,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卿卿,你方才的那番话,倒是让这小二变得恭敬许多。”冷御宸含笑看着苏玉卿。
苏玉卿脸色微红,有些腼腆的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如今既是太子,自当更加注意些才是,免得落人话柄。何况古阗乃苦寒之地,想那百姓打饥荒的甚多,我之前流落到那小村子时,也曾听人说过,穷苦的地方都曾出现过易子而食的事。我们不过是吃顿饭罢了,还是不要折腾出些什么事情才好。”
冷御宸还未曾有何表示,他身边的暗卫这时终于有些动容,不禁多看了苏玉卿两眼,心中道,难怪大公子这般在乎这个女子,看来,确实是个有见地的,于大公子也是有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