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
在东西方古代神话故事中,这个词代表了权柄滔天的神明之首,例如古希腊神话中居于奥林匹斯山执掌雷电的宙斯,北欧神话中胯骑神马手握尖矛的奥丁,大乘佛教过去现在未来佛,基教中三位一体全知全能的唯一主,星月教派精通欺诈屠杀潜伏的先知,在各路作品中整天扮演无能浅薄配角的玉皇大帝。
在光明照进人蒙昧的内心之前,在科技惊雷尚未劈落在文明荒野上点燃枯木之前,神明的倒影遮天蔽日,如高山如狂澜。
长在红旗下的青年人楚塞北由于出身新世纪,辍学乱窜前又有学上,自然对于牛鬼蛇神不屑一顾。他认为所谓的神话传说和信仰不过于一场骗局,用于欺骗那群饥肠辘辘终日惶恐的贫苦大众,用于抢夺他们干瘪钱包的无耻骗局。
直至某年某月某日,他被剖开肚皮扔进河里时遭遇了漆黑的神魔,固执己见的楚塞北才不得已承认——神或许存在。
“咱这人没什么特别的价值。”
楚塞北首先开口。
见你以来,你难得不糊涂一回了。
熊猫老祖紧跟其后。
“老祖你闭嘴!”
石轻旋一屁股压翻黑白熊猫,完全罔顾上下尊卑辈分之差。重压之下,贱兮兮的熊猫老祖连连告饶,字幕上一阵扭曲跳跃全道歉求饶的话。
“首先,我在遇见那主神之前——就我之前讲的那个漆黑圆球——我不过相当你们世界中的一普通学生,学习成绩不高不低,家里也没什么特殊背景。类似于我这样的人,世界上多得是。”
楚塞北盘坐在篝火旁,挠着下巴回忆。他旁边石轻旋听到这话作思索状,默然不语。至于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猫老祖,它对于主神存在意义和企图显得兴趣缺缺,只想快点跳到实验通用点数兑换的环节,而现在又被石轻旋压在屁股下面,无事可干,干脆开始就自我欺骗当那是按摩了。
偶尔它还用字幕表现下充足的内心戏:
你们没事讨论那么高深的问题又有什么用处呢,筑基期中层就会搜索术法的修士,外加一个脑袋固执如同青砖的莽汉,对于如同能复制再造灵魂身躯的恐怖主神等同落叶枯花,有这闲工夫,为何不能好好研究那书籍的用处呢。
“研究,也行啊。”
楚塞北哼一声。
“你说的计划完全胡扯,那么多兑换的东西能随便选,按照你的说法自低向高挨个买,完全就是浪费。”
方才在奔跑中,熊猫老祖和楚塞北斗嘴斗了一路,但那不过是时间稍长的插曲,他们主要还是在讨论兑换问题。
由于殖建者A09出身世界的未来饱受战争践踏,导致他坚持要兑换时光穿梭类的物品。
若非他手头奇紧只有指标Fx1,依照这家伙的急脾气,估摸早就把通用点数花到精光了;坚称自己淌过了大风大浪阴沟暗箭的熊猫老祖则坚信贸然动用通用点数,必然会惨遭欺骗坑杀,必须先购置低等级的物品、血统、召唤权限、技能充当试水。
楚塞北又非脑子全浆糊的角色,按照正常情况,他听到这么个有理有据的说法完全不会反对,反倒会以超速度罔顾可能的危险性实验几番。但架不住熊猫老祖嘴太损舌头太毒,捎带还损了顿理论上手握生杀大权的主人楚塞北。
他们当即吵了一路,现在又要在篝火旁再战一番了。
“停!”
石轻旋怒吼一声,庞大的灵气震荡波险些把篝火平灭。她怒火冲天,对着瞬间闪出三百米外的楚塞北低吼道:你过来!
理论上有至高权力的秀逗货儿瞅了眼石轻旋屁股底下那熊猫老祖,摇头表示多谢关心我哪里凉快哪里呆着,日子过着挺好的!熊猫老祖很没眼色儿,在石家大小姐怒火燃烧时,它还在胡乱掰扯:
你这无情无义的卑劣小人,还不快让小石头发泄发泄!
“闭嘴!”
石家大小姐一拳头抡黑白熊脑袋上,熊猫老祖表示闺女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啊!随即又被恼羞成怒的小姑娘压扁在地。
“我们不搞清楚主神的目的,稍有不慎即会被愚弄至死。”
熊猫老祖仍保持原意见:饭还没吃饱呢,你就让我思考人生的终极意义,起码给我红烧肉配奶酒加个脑力餐啊!鬼魅般闪回篝火旁的楚塞北表示赞同,顺带损了顿熊猫老祖:你对老人不太尊重,还是给它点吃的吧,毕竟祖先传下来的宠物呢。
石轻旋故意装没听见,使劲儿把话题往正路上拽:
“主神地位如古代九州之帝皇,口含天宪,所思所想对我们的影响极大。如官场政令更迭,对各层之改变动荡深刻恐怖至极。它究竟所欲为何,必须揣摸清楚。”
熊猫老祖和楚塞北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楚塞北叹息道:
“我清楚,但有些东西很难讲明儿,我自八年前遭遇漆黑主神后,也想过什么我的宿命啊,主神的存在意义啊什么的,但从未明白过。曾经有个想法,觉着自己有个超棒的灵魂,值得主神进行赎买,但现在遇见了你们。我才明白:所谓的灵魂,在它眼里如货物,大可以随便造,什么赎买、合并、入股、返厂重修统统不需要!”
熊猫老祖在一旁也表示同意:此话不虚。小石头,你还记着历史课上讲的九州的改革者白铁余吗?
石轻旋听到这名字脸色一变:
“九州光明皇帝,新时代的先驱者白铁余?”
不错,史书上记载,称其出身皇室却起于微末,生于市井之间,人生历经大起大落,尝尽苦难,终于写出旷世奇书,并身体力行创立了新军,将贪腐无能的皇室一举推翻。创立新共和国,缔造了一代传奇。
但你知道吗?
石轻旋和楚塞北被这话给吸引住了,都聚精会神听着,听熊猫老祖难得一次正经发言:
他是神。
我见过他,他的眼神超脱凡尘俗世。在他眼中,没有物喜,没有己悲。在我鼎盛年纪里,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是在九州天启城陷落的当天晚上,在那昏暗小巷里,我化身成黄毛猫儿,他则白衣陈旧。
我们彼此隔着一道矮土墙擦肩而过,他透过浇了火油正燃烧烈火的砖头看了我一眼,凭借多年的苦修冥想,以及兽类先祖遗留的记忆,我知道——他是神。他没有所谓的皇帝的姓氏,也没有那浅薄的血,他并非在下唐国的枣树林里出生,也没有打过板子跳过船喝过花酒。
白铁余所欲为何?白铁余所行意图?白铁余有何想法?
谁又知道呢。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能做到修行者和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是因为他们到达了修行者和人无法想象的境界,或许那境界是精神上的,也或许是力量上的。但终究都是我和小石头无法理解的,我们站的太低,无法理解。
还是先吃碗红烧肉配奶酒吧!
石轻旋听完最后一句,差点没狂暴连击打上去,只见那熊猫不顾重压搂住她小腿好一阵子卖参:小石头啊,给份肉吃,不行我自己做也行啊。再不济我哭两嗓子给你开心开心也行啊!这闪电之力虽好,但饿肚子太快实在难受啊!
旁边楚塞北也身负神速力,且持有超过八年之久,对于动用能力过度后的饥饿感那是感同身受。当场就流下了两行热泪,他高声表示道:
别给饭吃,饿死它!
楚塞北刚说完,篝火旁的绿色光幕就出来一句:你笑什么笑,混帐!某人边擦眼泪便回应道:
“在哭啊,为你的苦难。”
信口胡扯,不知廉耻!眼泪都笑出来了!怜悯之心莫非让狗吃了!?
篝火旁边,石轻旋表情哀痛近绝——看样儿已对这俩二货绝望了。她不得已,趁俩人吵架的乱子,一把攥住了楚塞北手臂。一人一熊立马静默无声,都盯着石轻旋作疑问状。
熊猫老祖:男女授受不亲,快松开手,与这愚钝无耻之人接触多了连脑子都会变笨的!
楚塞北:姑娘我还是清白之身,请没事别用这么大劲儿攥我胳膊行不?
石轻旋:听我安排,要不然我就把你们俩打到骨断筋连!
一人一熊赶紧点头哈腰,表示你想干嘛干嘛,说走东边咱们绝不往西边去,说赴汤蹈火咱们就走刀山火海,要吃五块的馄饨,那路边打折款待客户的全聚德服务员,甭管咋拉都不搭理!
咱们老少爷们儿就不稀罕去!
“既然讨论主神的意图你们认为没有意义,那现在开始,好好尝试了解这书吧。”石轻旋接过楚塞北递过来的黑色笔记本,轻笑着攥紧他胳膊肘儿,把这人疼的不轻。
“从召唤开始,由贱转奢,我们每个人挑选一些各自认为有用处的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