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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之华

2035年12月26日

我不愿丢失的东西,就算是魔王,也不可以得到,只因为再也不想丢失些什么了。

冷衣静静飘在空中,双手的动作早已令人看不清楚,一道道符文凭空产生然后没入空中,指挥者法阵里的一切动作。月光洒在这个躁动的地点,月牙安然的飘在空中,平淡的注视着那么几个小小的人物,下方再怎样的动荡都与他毫无关系。月亮不会去关心这里人们的焦躁、不安、恐惧与占有欲。有的时候,冷衣会在一个人看月亮时想着,我们在这个世上为了什么去争斗,为了什么去流血,去丢失自己的生命,不管自己做些什么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影响,太阳还是会在该升起的时候升起,该落下的时候落下,月亮还是会在圆的时候圆,缺的时候缺。我们就这样在他们的注视下做着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却还要将胜利者比作日月,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种无聊的事情里来,若是太阳与月亮真的有意识的话,他们会不会在一旁偷笑人类的自大和愚蠢,不,自大也是愚蠢的一种。

还记得当时自己11岁,自己将这句话问给旁边的老爷子时,老头迟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在自己转身离开时道“怎么会没有意义,当你是那群人里的一员时,你就会明白,当你大了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总也些事,是我们必须要做的,尽管有时要赌上我们的命运,”自己转过头来,看见老头子静静看着月亮的眼神,听他继续说“应为如果不赌上我们的性命,有的时候,会遗憾了终生,有时会是毫无悬念的死去,甚至是两者都有。”老头子那种眼神自己一直没有看懂,连带着那句话,也一直不懂。然后老头子就再也没有说出过一句带有哲理的话,再然后,为了找到他说的话里东西,冷衣开始了长达5年的生死之间的修行,再然后,那个老头成了自己的高中校长。

渐渐的,冷衣也就有些明白,对于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或许争斗是改变一切的好方法,甚至是唯一的方法。恐怕是他看过了太多的死亡,经历过了太多的就死一生。整个世界似乎都有些冰冷,有些不合理吧。冷衣情愿自己一个人把自己死死地关在自己的世界,其他的与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老头的话自己还不明白太多但是,自己还是看清了些这个世界,要活着,要活着,冷衣就抱着这样的心情生存;就抱着这样的心态把足迹踏遍了四个国家,六个大森林;就抱着这样的心态走进了这具躯体的青春期。

而现在,冷衣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作战,只是这次,他不仅仅要自己活着,他还要另一个人也活着。

冷衣盯着空中的魔王,淡淡的说道“你还忘了我啊,”几道符文打入空中,一片水柱挡在肖恩的面前。肖恩的双眼冒出寸许长的血光,条条白雾从他的嘴边溢出,肖恩双手持刀,狠狠的一斩,劈开水柱,又是大片的湖水落地,一片哗哗声。肖恩乘着空隙向着湖的另一边,艾瑞莉娅离开的那边疾驰而去。冷衣急速的跟上,那一刻,冷衣第一次对自己的速度产生了憎恶,仅仅不过百米宽的湖岸距离,仅仅数十秒就可以走完的湖岸,成了这场争斗的最后关键。道道风刃死死地咬住肖恩的身形,一道道水柱从湖里升腾而起,如同一只只悍不畏死的螳螂,阻挡着肖恩这个巨大马车的前行,做着冷衣当年嘲笑的举动,肖恩的速度一如当年的月亮那般,不带丝毫影响,肖恩连连挥刀,砍下一道水柱,就有着另一条甚至是两条、三条水柱升起。肖恩挥刀直至麻木,马上就可以追上了,不是吗,这点攻击,还真是不自量力。肖恩一如既往的一刀挥下,这次,他砍到的不是水柱了。

冷衣愣愣的看着那道血色匹练,看着那道刀光闯关了一道道水幕,看着它击碎了自己支起的护体屏障,看着穿过自己体表的那层魂力组成的薄膜,看着他划过自己的衣服,划破自己的皮肤。肖恩的嘴角露出第一次笑容,有些狰狞,有些恐怖,阵法师与人近身作战,找死的人啊,就算是你的身躯又能做些什么,又是什么诱使你不惜交出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别人一丝幸存的可能。冷衣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得意,有些寂寥,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双眼迸射着光芒。

肖恩开心的看着那道刀光闯关了一道道水幕,看着它击碎了冷衣支起的护体屏障,看着穿过冷衣体表的那层魂力组成的薄膜,看着他划过冷衣的衣服,划破冷衣的皮肤,可是,肖恩的刀没有砍下去。冷衣双手举着血刀,阻止了它的下落,他的上衣裂开,散落开来。肖恩瞥见他光着的手臂,看着他额头浮现的符文,目光撞到冷衣有些刺目的眼光,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下去,冷衣嘴角的笑意却浓了起来。冷衣急速的后退,瞬间狂风和水柱就将他的身体和肖恩分隔开来。

可是这些事不够的冷衣知道,肖恩从那片暴雨般的攻击里冲出来印证他的心里话。肖恩愤怒的举刀冲向冷衣,他无法接受自己在那个瞬间短暂的迷失在他的幻境里,他无法接受戏弄。但是,无法接受有什么用呢,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冷衣手指一弹,一道符文冲向法阵。冷衣看着自己自己那道从右肩到左腹的伤口,一丝惨笑浮上嘴角,差点被劈开了呢,如果幻术再晚了一分,不过就这样要领便当了,还真是想想都不舒服啊,明明自己是应该做主角的穿越者。冷衣一时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慢慢坠落的感觉,自由落体似乎不是这样啊,和蹦极有些区别啊。冷衣眼前绽放着一片刺目的白光,就这样了吧,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大地开始颤动,似乎一条猛兽从地底要苏醒而来,空气里的元素充斥着狂躁的气息,一道白色巨光在肖恩背后成形,一个瞬间将他吞没在内,白色巨光一闪而没,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连带着冲击波席卷了这片天空,如同一朵在空中绽放的夜之华,一朵只在这个夜里释放的夜之华。

“快趴下,”艾瑞莉娅急忙道。

阿雅没有回答,她看着半空中慢慢飘落下来的冷衣,挣开了艾瑞莉娅的手,她的眼角溢出点点星光。艾瑞莉娅回头看去,冷衣从空中飘落下去,月光洒在他安闲的脸上,这一刻似乎月亮成了背景,照着他落下的身躯。艾瑞莉娅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飘在空中的少年,他就像是飘向月亮一样安闲,不,那一刻,他似乎就像是月亮上的人一样。

巨大的震动摇醒了一直沉默的阿玲,她看着那个空中的身躯,看着冲向那个少年的少女,咬咬牙跟上少女的背影向前冲去。

“你们要做什么,回来···”凯迪拉的声音被巨大的声响掩盖了过去。阿玲回头看了眼三人,嘴角露出丝丝笑意,我的过错,就要我去好好弥补。

这算什么,这算是快要死了吧,冷衣看着这片白色的世界,头好痛啊,冷衣摸了摸额头。冷衣环绕四周看去。“咦,雪,”冷衣举起手来,雪却穿过他的手掌落下。冷衣顺着掉落的雪花,望去,他看见自己脚下一个安静的小孩,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雪地里,眼睛里无悲无喜,分明是个只在襁褓里的孩子,眼睛却是那么的冰冷。冷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小孩,小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空。深夜里归来的一对夫妇,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妻子丢下丈夫焦急来到小孩的身边,妻子很开心的抱起孩子,丈夫跟上来也很开心的看着小孩。他们摸了摸小孩的脉搏,相互说这些什么,冷衣听不见。

冷衣就这样沉默的看着这对夫妇将小孩带到民政厅登记,看着这对夫妇领养了小孩回家,看着这对夫妇怀上新的小孩,看着两岁男孩安静的逗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妹妹,看着夫妇在旁边开心的看着这对和谐的兄妹。冷衣看着6岁的小孩安静的随着信心满满的夫妇走到学校门口进行资质检测,看着这一家子在看见小孩F级的评价后的失望,冷衣陪着拿着报告书的男孩静静的看着夫妇间的吵架,看着一旁害怕的妹妹。冷衣陪着8岁的男孩透过门缝看着妹妹高举着A评定高兴的在夫妇的怀里撒娇,冷衣看着男孩和妹妹的关系从形影不离道形同陌路,陪着11岁的男孩和老头子一起在楼上看月亮,对着话。看着男孩在一个暑假,独自离开了家,拿着一张地图走向了未知的地方。看着男孩慢慢长大变成少年,看着少年逃课去图书馆里默默阅读着一本本尘封的影像书,看着少年时常告假佚名来到学校的训练室里,开启百分百模拟度自顾自的做着训练,看着少年被一次次家访,看着一个个老师失望的脸。看着少年在虚拟世界里战斗、训练、战斗、训练,看着少年迷恋网络。看着少年走出家门,看着少年和少女的相遇,看着少年最后的一次战斗,看着少年嘴角安闲的笑容,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两个少女,看着少女向他伸出的右手。

冷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往前探去,和少女的指尖碰触在一起,繁杂的花纹从他俩接触的指尖迸发,一个个法阵在这片空间里出现,这个空间一片片的瓦解,黑暗瞬间将他吞没,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慢慢把自己埋在那片黑暗之中。

冷衣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自己被包裹起来的上身,用左手撑着自己躯体慢慢爬了起来。冷衣瞥见一旁安静的入睡的阿雅,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心情有些激动却又平静如止水。冷衣走到一旁,拔起插在地上的血刀,捡起那本该属于肖恩的黑色长袍,一块血色的晶石滚落下来,冷衣弯腰将其捡起,看着阿雅的笑脸,这些东西,她竟然也一起捡了过来,倒是实在令人惊奇。冷衣盘膝坐在她的身旁,将血刀插在地上,把晶石靠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

阿雅爬了起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伸手推了推他的身子。冷衣睁开了双眼,张目望去,一株株日光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这个巨大的通道照的通明。冷衣看着这个地下繁华的森林,不禁扶额,这下子真是,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森林,这下彻底没地图了。

阿玲看着四周的异种森林狼,有些无力,自己已经爬在这么高的地方了,可是这群狼不依不挠的撞击着树干,已经持续的还几个小时了,日光草又亮了起来。阿玲甩了甩酸麻的手臂,魂力已经空了,昨晚自己已经不知道射出了多少箭了,可是对这里的狼起不到任何作用了。阿玲嘴角噙着苦笑,只有等死么,好无奈的感觉。阿玲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终的宣判。可是她没有等到送进狼口的时刻,却等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这儿啊”。阿玲再也撑不住了,她太累了,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冷衣看着倒在阿雅怀里的少女,摇了摇头——又捡回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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