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站在正责殿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一旁有侍从递上毛皮披风,他也都挥挥手让撤了下去。
良久,久到殿内的动静渐渐消散,久到方才还灯火通明的里屋瞬间漆黑,他才不得不满怀心事的离开。
可是未走几步他又停下,叫来了一直在婚宴中伺候的仕官问道:“今晚,皇子喝了多少酒?”
仕官弯膝一跪,脆声答道:“启禀圣上,起码得有四五坛的陈年美酒。虽说奴才们之前已经将圣上的意思转告给了各位大人,说不可强行要求,可是皇子他……”
未及仕官讲话说完,凌墨就已经了然点头。剩下的话对方不说他也猜得到,凌潇自愿借酒消愁,喝成这个烂醉如泥的样子,确实也不能怪罪他人。
只是看样子,今日良辰美景,洞房花烛怕是难以如愿了。
凌潇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样踉踉跄跄回到居室之内的,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和他的正妃——东方落,将生生世世禁锢在这间殿宇里,再也寻不回当初的锦绣年华。
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涣散,香醇的交杯酒经他手中一次次洒在地面,晕成一滩滩深色的花。到了最后,因为他的一个脚步不稳,身子一斜,索性又直接将酒瓶都扫落在桌下,碎成了片片残躯。
还好,还好。凌潇迷迷糊糊的想,还好东方落不是计较之人,没有因为他的醉酒而使些小家子气的性子。因为现在,他实在不想对一个近乎陌生的女人来施展自己的耐心。
不过想来也对,听父皇说,东方落是极愿意这门亲事的,因此,这样一个一心只盼着能登临后位的人,又怎么会没有眼色到在新婚之夜就将他得罪?
念及此,凌潇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嘲讽的笑。
可是片刻,被人更了衣,褪去一身的伪装与疲累的时候,他僵硬的躺在床榻之上,却不得不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身边的人早已经在疲倦中熟睡,他不用再借着酒疯去欺骗他人,更不用再摇摇晃晃依靠他人的美言来迷惑自己。他的目光微微倾斜,落在背对着她的女子身上,只那么一刹那,他便要以为,这就是漫罗。
自她离去那一刹那,他想了她将要四年,哦不,他看着她长大,想了她何止短短四年?
他甚至都在幻想,旁边的女子渐渐转过身来,对着他笑的调皮而开怀。她说:“三哥,许久不见,你真的不认识漫罗啦?”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漫罗甜美的笑容放大在脑海里。凌潇看的痴了,也不禁上扬了唇角,伸出手臂,轻轻搭在那女子的腰身之上。
可是等到那人轻哼一声,软软诺诺的喊了一声“夫君”之后,他才惊醒般,转而像扔烫手山芋一般迅速甩开。
凌潇苦笑,他果真是喝了太多的酒,连那个夜夜入梦的人都能认错。
东方落的确出落大方,可是就算她倾城倾国,不是漫罗,就走不进他心底的那一片幽深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