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雨后晴天,阳光很足,或是黑压压的天空看久了,今日的光线格外刺眼。
山脚下到大佛寺还有段路程,然而大太太习惯了这段路要走着上去,用习惯以表虔诚。一旁的吴妈嘱咐轿夫山下等。
大太太今天穿的很素雅。灰白色的蜀锦长衣绣着海棠花,长长的碧色百褶裙微露三寸金莲,盘着整齐的发髻插着一个金色的步摇,几串红珊瑚垂下,平添了几分霸气。步摇伴随着大太太的步伐节奏的摇摆着。
三寸金莲也能走的步步升风,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单这气势便可压倒众生。
吴妈搀扶着大太太向山上走,我几次想与大太太说话,但看其脸色不好,只能欲言又止。默默的跟在后面为她们撑着伞。一行四人一路无语向山上走去。
未及山腰处,看着大太太和吴妈的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毕竟大太太也快六十的人了,还有着三寸金莲,走起上山的路来想必很是吃力。
大太太望着远处的寺门轻轻的叹气,摇着头说:“老了,走不动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她的意思,我急忙上前献殷勤,说:“我的脚就是您的。“说完我便蹲在大太太的面前,背对着她说:“大姐,让我背着您吧!“
虽说看不到大太太的表情,即便听她的笑声便可听出笑得的很得意,也很爽朗。“今天真是个好天啊,早起便见鸟儿在树梢嬉戏,果然是好兆头。我们老四最有家教。“然后顺势趴在我背上,说:“老四,那我们走吧!“一小就和养父练功夫,身体强壮还有把着力气,好在也没裹三寸金莲。所以背着大太太并不吃力,她在我背上咳了几声,急忙用汗巾遮上嘴。
吴妈上前拍背。大太太挥挥手说:“不碍事。“
话说远路无轻载,此时背着大活人爬山早已不是体力的事,但我必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表达我的忠心。
看到了一个人的忠心便是看到一个人有可用之处。
上到最后一层台阶,我几乎快要累晕了,眼前的视线已开始变的模糊,踉跄地将大太太放下。天气闷热得很,背上衣服早已被汗水沁透。
海棠扶我到一旁树下休息,不停的为我擦着汗,而我低着头深深的喘着粗气,没有一句怨言,也未说过一句话。这一切大太太和吴妈都看在眼里,余光中看到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调转步伐朝寺门走去。
大佛寺近在咫尺,我怕是无缘踏入。一脚踩下去犹如踏在棉花上险些栽倒。好在贴身丫头搀扶着,勉强跟在大太太身后。
方丈早已在寺门口等候多时,后面还站着两个年轻的和尚。
大太太还未站稳就急忙走上前打招呼,说:“有劳方丈亲自迎接,这可使不得,叫我心里如何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