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啊,张嘴!”他坐到她身畔,执着药碗,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子药,送到她唇边。
浅浅静坐着没有动。
她的唇,红艳艳的,映着白玉勺子,竟是说不出的媚丽。上官玄锦心中一荡,黑眸中划过一丝潋滟的波纹。
而浅浅,一直纠结着心里的事情,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危险,犹自嘟着唇,不愿去喝他送来的药。
上官玄锦微微笑了笑,他忽然靠近,眸底满是宠溺,声音却透出十足的魅/惑:“既然你不想喝,那我来喂你!”
浅浅还未反应过来那一句“我来喂你”是什么意思时,下颚已被倏然抬起,一张俊脸蓦然放大,她一怔,随即感觉两片温暖柔软的唇覆上了她的。
“你……”她惊讶得张嘴,刚想说话,一股比黄连水还要苦的药汁就顺着上官玄锦的舌一点点地渡进了她的口里。
“唔……”药汁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胃里又是一阵不适,浅浅伸手猝然抓住了上官玄锦胸前的衣襟,想要将他推开,然而他的双臂却是愈紧地拥住了她,不容她退离半分。灵巧的舌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着,直到她被迫吞下了一整口的药汁,都没有放开。
渡药变成了缠绵的吻,直到浅浅喘息着憋红了脸时,上官玄锦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中娇躯,墨玉般的双眸微微一眯,笑道:“还要喂吗?”
浅浅喘息着,抚着胸口,小脸泛红,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她的脸侧流窜,带着暖暖的温度,将她的半侧脸颊烧热,窘迫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听了上官玄锦这一句,看他抬碗又要喝药,他再也顾不得那药味刺鼻,强忍了胃里不适,忙一把夺过了药碗,结巴道:“我……我自己喝!”
抬手将一碗药仰头喝了个干净,苦得她皱起了脸,碗刚放下,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呕……”
“浅浅,是不是又难受了?”上官玄锦黑眸一凝,迅速将浅浅拉入怀中,他的手轻轻顺上她的背,向外急促喊道,“快传太医!”
“别!呕……”浅浅一手紧紧地捂着嘴,强压一股胃酸下去,另一手拽住他的衣袖急急地叫住,声音微弱道,“不用……我,没事。只是闻不惯药味罢了,没事……”
“真的没事?”上官玄锦望着浅浅,幽深的星眸中,是浓浓的担忧,看着她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刚才还红晕遍布的小脸此时已略显苍白,他的心乍然缩了起来,如同被紧箍咒箍住了,再也放不开。
“我没事了。”浅浅摇了摇头,勾唇轻笑,再次重复,“真的没事了。”
上官玄锦那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变换了姿势,让她舒适地靠着,倒了一杯白水让她漱口。
浅浅看着伸向自己的手掌,修长白皙,十枚指甲晶莹剔透,非常美丽且尊贵的手掌……很宽厚很温暖,只是掌心有粗糙的茧子,她一直猜想可能是常年习武落下的。
这是一双掌握了梦华至高皇权的尊贵手掌,却为她做了太多平凡的小事。也是这双手,带给她渴慕已久的温暖、依靠和幸福,为她在这个时空撑起了一片天!
心里涌起感动的浪潮,浅浅甜甜地笑起来,就着上官玄锦的手,漱了漱口,又饮下一口热茶,嘴里的苦涩减去了不少,胃里也没有先前那般难受了。
上官玄锦柔柔地将浅浅纳在怀里,满眼的心疼:“你听话,早日把身子调理好,就不用再受这罪了。为了我们的孩子,辛苦你了……”
浅浅靠在他怀中,嘟着红唇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真是的……哪有人像这样喂药的!也不怕被人瞧了去!”
“那你不乖乖喝药,我也是没有法子啊!”上官玄锦低低说道,语气里透着浅浅的无奈,勾起的唇角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愉悦。
显然,上官玄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早就请教过杨院正,怀孕的女人心态乃至性格脾气上都会有些改变的。
他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她的那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傻丫头!”他轻叹一声,让她整个人更加贴近的靠在自己怀里!
“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好……可是,我就是有些忍不住!”萧浅浅软绵绵的声音自他的胸膛传来,低低柔柔,婉转哀怨。
“浅浅……”魅/惑的声音,淡淡的梅花清香,将她的理智一点点淹没……
萧浅浅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很晚了,睡吧!就是你不睡,孩子也得睡啊!”
他的修掌爱怜地轻抚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垂眸凝望着她,柔柔的唇瓣,如水蜜桃一般泛着迷人的光泽!
他一点点地低头,准确地擒住了她的唇,轻轻柔柔地吻着,就好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萧浅浅就在他这样温馨细腻的呵护中安定了下来,清明离去,再一次陷入了昏昏沉沉之中!
她的呼吸渐渐匀长,而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秀发……暖黄的烛光为那相依相偎的人影渡上了一层梦幻温馨的色彩。
这暮春初夏的夜,如此的美好!
此生此世,惟愿此景常在!
时间如流水飞逝,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四月下旬。
御花园里景色秀丽绝美,胜似人间仙境。隐在繁花碧树间的亭台水榭若隐若现,勾栏画桥,曲曲折折,分外美丽。
空中细雨霏微,飘飘洒洒,空潆一片,仿佛一幅水墨画卷慢慢展开,里面,全都是金瓦朱墙、花红柳绿。
风凄凄,雨绵绵。
雨雾笼罩,将这一切美景都隐在水汽朦胧中。
曲径幽深的青石板甬道上,红红白白的落花被打落一地,残红凄白交杂着,好似地毯,一路蔓延。
青荷撑着一把伞,为萧浅浅遮去了漫天雨丝,碧朱紧跟在后面,主仆三人相携着沿着九曲荷塘慢慢往前走。
近日来,太后身体抱恙,虽然已经让太医们全力诊治,然而陈年旧疾,已然不能根除,只能慢慢调理。
浅浅与上官玄锦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也无可奈何。作为儿媳,她只能用自己所学为老人家尽绵薄之力了。
空中的雨线杂乱地斜织着,仿佛人内心陵乱的思绪,正一点一点凝聚成愁,团团萦绕,散不开。
“主子,从寿康宫出来您就一脸愁容,定然是放心不下太后的病情吧?”青荷关切的声音蓦然传来,打乱了浅浅心中的愁思。
见浅浅不答话,青荷又柔声安慰:“太医们都说了太后的身子慢慢调理就会好转,您现在怀有龙裔,不宜太过忧心啊!”
“是啊主子,您要多注意身体啊!”碧朱也劝慰道。
浅浅轻叹一声,看见了她们脸上的担忧之色,微微笑了笑以示安慰。
下意识地抚上了小腹——已经两个多月了,她一向清瘦,又穿着宽松的衣裙,是以孕像并不明显。
早期胎教尤为重要,母亲的心情也会给宝宝很大影响,如果整日愁容满面、心境忧郁,更会对宝宝的健康不利。
浅浅对这一点是深谙的,她勾唇浅笑,示意她们不要为自己担心。
雨渐渐大起来,在青石板上砸出朵朵深色的花。
浅浅垂下眼眸,丁香云雾烟罗裙的下摆已有片片****。抬起头,目光穿过灰亮的雨线,穿过扶苏杨柳,绕过绽蕊桃花,攀上面前的望君台,落在解语亭上。
默默地望了片刻,拾级而上。
“主子,雨天路滑,小心台阶!”体贴地提醒着,青荷已经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伞也递到了碧朱手中。
望君台并不高,却是这皇宫之中可饱览明城胜景的唯一去处。亭阶楼阁错落有致,绿树繁花点缀其中,其间廊庑幽深,碧水浮波,端的是一派繁华青茂,春意无边。
进到亭中,雨愈发大了,冰冷地敲打在朱栏上,溅出“啪、啪、啪”的声响。
亭外的几棵海棠开得正盛,垂落馥郁芬芳的花朵,叶子被冰凉的雨水冲刷得澄净明亮,泛着幽幽碧光。
风一吹,花瓣悠然飘落,宛如红色雪花纷纷降下,还有几瓣飘到了浅浅的披风上。一时间,她竟想起了乾隆皇帝的“绛雪百年轩,五株峙禁园”。
“主子,这雨只怕还要下一阵子。”青荷扶着她在亭中站稳,又用手帕拭去了方才溅落在她淡紫色织锦披风上的雨滴。
浅浅看着漫天的雨雾,心想时间尚早,玄锦肯定要处理政务,必然不会这么快赶回福熙宫,便对青荷和碧朱道:“那就先在这儿等一会儿,避避雨吧。”
她们去寿康宫探望太后时,浅浅为了多运动活络筋骨,所以并未乘辇,本来只是纷纷细雨,却没想到竟然越下越大,如若再不停便只能传辇了。
身后,蓦然传来一阵莺啼般婉转动听的声音:“真巧呀,竟然在这里遇上了懿华夫人。”
浅浅心中一惊,转过身来,看到了红衣美艳的绝代佳人,莲步轻移、袅娜多姿,飘进亭内,在她面前优雅站定,玉脸上绽放着倾世美丽的笑容,正是青姝璃。
她穿着金色丝绸石榴褶皱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怒放的大红色牡丹,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外罩一件红色丝质轻纱薄衣,袖处勾出祥云纹。罗带轻系住盈盈蛮腰,愈发勾显柔弱之美。头盘凌云髻,金质流苏垂肩,一支九尾凤簪勾出端庄姝姿。
额头上的牡丹型印花,勾勒得恰到好处。面似芙蓉,眉如纤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红唇轻点,透出震慑心魄的美丽,好似绽开在雨雾里的罂粟,魅/惑而迷人。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一行人,刹那间将这凉亭扑了个满。
不期然的,她们这对情敌,竟然在小小的解语亭中狭路相逢。
浅浅不免心中轻叹:此时置身在这狭小的凉亭内,那人又泰山巨石般横在面前,铁定是躲也躲不过了。
心中隐隐担忧,不知道又会横生出何样的碰撞。
“皇、皇后?”碧朱局促不安的声音轻响在耳畔,一时间,亭中所有人都对着那袭红衣毕恭毕敬地福身下拜:“叩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