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河边小路上,有两匹骏马在奔驰着,一匹在前一匹在后。
“天寻你的伤口还疼吗?”雪萤担心地问道。
“没事了,反正有你在,受多重的伤都没关系。”天寻不经意地回答道。
“笨蛋。”雪萤撅起小嘴,对天寻的回答显得有些不满意。
天寻看到了,淡淡地笑了。
几天来,雪萤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寻舒心一笑的样子,犹如清风拂过的的水面,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话说那位大叔的武功真可怕,他究竟是谁啊?”雪萤问道。
“剑神裴旻。”
“剑神?”听到一个被称为神的男人,雪萤不免有些惊讶。
“若不是那一剑他手下留情,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天寻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真的那么恐怖?”
“说不清楚,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有人说,真正了解他的人只有他的对手。当你面对他剑的那一刻。可惜,当你面对他剑的那一刻来临时,恐怕你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昨天,小镇客的栈中……
桌面上,天寻的“鬼斥”微颤着,不断发出微弱的剑鸣声,蓝紫色的剑气从剑鞘中溢出。而哪位大叔的剑此时也在颤动着,与剑鞘碰撞发出频密的金属碰撞声。
两人互相望了对方的剑一眼,都会心地微微一笑,但可以感觉出,两人的笑容里都藏着一丝杀气。
“小镇下了戒严令,昨晚你们不应该到处乱跑的。”大叔冷冷地说道。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雪萤急忙解释道。
“我们初到这个小镇,并不知小镇下了戒严令。”天寻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客气。
“我想,知道戒严令并不难,只怕一些人另有居心,会做出一些对国家不利的事情。”
“将军请放心,在下只不过是碰巧路过小镇。况且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剑客,对大唐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天寻说道。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即便是再微小的事情,也可能影响着整个大局的成败。”大叔的眼神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刺向天寻,顿时感到杀气凛现,使人不寒而栗。
“将军难不成要杀我们灭口?”天寻直视着大叔的眼睛,微微说道。
此时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雪萤在一旁吓坏了,想不到这个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的大叔,此时居然会变得如此可怕。
“给你一个机会。”大叔淡淡地说道。
天寻听了,不禁微微一怔。
“我想与天寻少侠比试一场,倘若你赢了我,你便可离开,倘若你输了,那就直接死在我的剑下。”
“可以。”天寻答道。
“不可以!”在旁安静着的雪萤突然发话。
天寻和大叔都同时看向雪萤。
“天寻身上还有伤,不能比剑。”雪萤着急地说道。
“没关系的。”天寻对雪萤说道。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的内伤还没好,绝对不能随意运气!”雪萤的表情显示出她替天寻既生气又着急。
天寻看到后有点为难,既然已经答应大叔了,但又不想让雪萤为自己担心。
“既然雪萤姑娘如此关心天寻少侠的伤势,那看在雪萤姑娘的面子上,就让你沾点便宜……”大叔笑着说道,但此时的笑容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
“你只需接下我一招,在我剑下不死,便算你胜。”
“只需接下一招?”连天寻也有些不思其解了。
“没错。”
“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大叔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不会因为你身上有伤,便对你手下留情。”
“好,一言为定。”天寻答应道。
“这里不适合比试,请移步到将军府中。”大叔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请。”天寻回应道。
将军府中。
现在已经入冬了,百草都已枯萎,一到黄昏,气温也骤然下降。金黄色的晚霞铺下了,染得所有事物都是同一种色调,毫无赤橙黄绿之分,天地间一片肃杀的景色。
庭院里的树看起来毫无生气,树枝上的树叶稀稀拉拉的,原来金黄色的树叶如今已变成暗棕色,一阵风吹来,便刮下几片来。
庭院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大叔,一个是少年侠客。
“拔剑吧。”大叔淡淡地说道。
“我恳请将军答应我一件事。”天寻说道。
“请讲。”
“倘若我败在将军剑下,请不要为难雪萤。”
“好,我答应你。”
“我想,以我现在的实力,接将军的一招或者十招,结果都是一样的。”天寻语气很平静,这倒引起了大叔的兴趣。
大叔听了,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到天寻的剑上。
“不过,我还是会尽我全力,接下将军的这一招。”说罢,天寻拔出“鬼斥”,蓝紫色的剑气顿时从剑柄处快速蔓延而上。
与此同时,大叔也拔出“纯钧”,随着一声剑鸣,银白色的剑气已经飘荡在剑刃周围。
一片被风从枝头卷落的干枯树叶正随风飘零着。突然间,一道银白色的影子闪过,落叶刹那间被锋刃击成碎片。
好快。
眨眼间,大叔手持“纯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天寻身前。
大叔挥剑直刺,天寻一个闪身,躲过了攻击。而身后的大树的树干被剑气打下一个凹痕。
攻击还未结束,大叔顺手回剑起手,企图攻击天寻的侧身,天寻眼疾手快,把剑架在“纯钧”的剑刃上,顺势腾空倒翻。
大叔目光如鹰,把剑向身后一藏,飞身跃上,直逼向天寻。
剑在大叔身后换手,从右手换到左手,集气挥剑,直破天寻空虚之处。天寻见势不妙,立马反手执剑,挡住攻击。剑刃交接之处,剧烈摩擦,火星四溅。
在空中停留了二分之一秒后,大叔用力一挥,天寻被弹下地面。由于后坐力,大叔也被反方向弹向空中。剑刃交接之处迸发出强大的剑气,顿时落叶飞扬。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天寻被弹落到地上,出于惯性后退了几步,还未站稳,大叔就已经闪现到天寻面前。
怎么会?他从哪里借力的?天寻不禁大惊。
大叔看着天寻,嘴角微微上扬,优雅地横剑一挥。
此时天寻已别无选择了,在身体往后倾躲开攻击的同时,也把剑向大叔挥舞。
挥舞间,朱红轻飞溅。
天寻的“鬼斥”剑气早已消退,因为大叔的那一剑实在太快了,那一瞬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凝聚剑气。
大叔的“纯钧”周围依旧剑气飘舞。除此之外,银白色的剑刃上还有一抹朱红。
那一刹,“鬼斥”从大叔颈喉处擦过,距离喉咙仅仅半寸。而“纯钧”从天寻胸口处没过,割下了一道伤口。
天寻拄着剑,捂住胸口,跪倒了下来,。
雪萤看到后,急忙冲上前来,检查天寻的伤口,急切地问道:“天寻,你怎么样啦?”
“我没事。”天寻勉强地微微一笑。
“小子,你的剑术很灵活。只可惜……这是残招。”大叔看着天寻说道。
“裴将军果然厉害,只与在下交了一招便可看出这是残招。”天寻看着大叔说道。
“能接下我这一招的人并不多,招式变换之多,能在一瞬间判断出我剑的方位,并立即采取相应的防御,绝非一般剑术高手所能做到。”
“多谢裴将军赞赏,与将军相比,在下的剑术实在不值一提。”
“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之高的剑术造诣,实在难得。”
“你的剑术是跟谁学的?”
“在下师从鬼谷子。”天寻答道。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阁下是鬼谷弟子?”大叔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些惊喜。
“是的。”天寻答道。
“哈哈……当年我与鬼谷先生切磋,曾败在他的手下,想不到我们如此有缘,竟然今日遇到了他的弟子。可惜你只学到了纵剑术,不然你就能与我制衡了。”
“剑术不在多而在精,纵与横即是整体,也能分离。即便是残招,倘若能悟其精髓,变其招式,为我所用,那也能凭其半决,得其全部。”
“好!好一个凭其半决,得其全部。”大叔笑着说道,“就凭你这句话,裴某就交你这个朋友了。”
“身为一名剑客,能与裴将军结识,实在是天寻的荣幸。”
“我为刚才的无礼向天寻赔罪。”说罢,大叔拱手微鞠向天寻示意。
“别在意,倘若刚才将军要杀天寻,天寻早就命丧黄泉了。”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说实话了。”大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看了看身旁的雪萤。
天寻会意,对身旁的雪莹说道:“可以为我包扎一下吗?”
“包扎用的药品在南面的厢房有。”大叔也很配合地为雪莹指出房间的位置。
雪莹来回看着两人,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刚才还在刀剑相向,如今却如此友好。
“去吧,伤口有点疼。”天寻做出受伤的表情,用手捂住伤口。
“嗯。”雪莹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厢房跑去。
“你的伤没事吧?”大叔带着歉意问道。
“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天寻示意大叔不要在意。
“昨晚你们看到的军队调配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
“没错,那是一个关于整个天下命运走向的计划。”
“如此说来,这样重要的军机计划天寻还是不知为好。”
“而如今正值乱世,各地军阀割据,大唐国运日渐枯竭,百姓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天下的命运正需要有人去重新改写。既然天寻是鬼谷弟子,定有治国平天下的决心吧?”
“将军的意思是……”天寻看出了他的目的。
“我想天寻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只是区区一个剑客,又有何力量来改变天地间的命运。”天寻清楚,虽然自己也有改变天下的决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太小看自己了,从你的剑道中可以感觉出,你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治世能臣。”
“将军言重了。”
“天寻是否不愿意助我?”大叔脸上带有一丝愠色。
“请将军不要误会,只是在下还有一事要急于完成,待完成之后,倘若将军需要用到在下,在下定会尽力相助。”天寻连忙解释道。
“好,就等天寻这句话!”大叔笑着说道。
“天寻,纱布和创伤药找来了。”雪萤一手拿着绷带,一手拿着药物,向天寻走来。
“那我先去备点薄酒小菜,等天寻处理好伤口之后,一起来饭厅用膳吧。”大叔笑着说道。
“那先多谢将军了。”天寻说道。
大叔转身离开,天寻望着这位深不可测的将门剑客,眉头微蹙。
“这可不好对付啊……”天寻轻轻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