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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杀伐不歇

酒楼之上,二层雅座之中,天寻、玄天、雪萤和杜燕一桌靠近大堂栏杆处,天寻低头望着楼下的客人,眼神有些散涣,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听着玄天说话。

雪萤和杜燕在一旁听了玄天的叙述之后,也默默安静了下来,露出悲伤的神情,替有着这样经历的天寻和玄天难过。

“最后村民们怎样了?”天寻抬起头来看着玄天问道。

“能充当战斗力的村民毕竟占少数,我们寡不敌众,节节败退。由于我们逃亡之际还携带着村里的妇女儿童还有老人,即要一边战斗,还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照顾他们,所以作战能力并不高。而且随着那些充当战斗力的村民们阵亡,我们战力的薄弱越发突显……”玄天神情严肃地说道。

那一夜,月光的颜色似乎显得比平常还要寒冷,惨淡的白光照在骑兵的银色盔甲上面,折射出青色的冷光,让人噤若寒蝉。

士兵们手中的长戟划破了夜空,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叶片上和泥土中都沾染上村民们的鲜血,空气中尽是杀意在弥漫,小溪边、草丛中尽是村民们的尸体,儿童的哭声在黑夜中渐渐平息,母亲的眼泪落到花瓣上,化成晨曦中的露珠,那些不惧死亡的勇士依靠在树干旁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们……这群……混蛋!”玄天望着眼前的景色,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

回想往事:昔日那条与小伙伴们一起捕鱼的小溪如今已被鲜血染红,那个生活了十年的村庄如今已被烽火淹没,田野上那个曾对自己回眸一笑的女孩如今又身在何处?

空地上,玄天被百名士兵重重围住,一条条闪着寒光的长戟正对着玄天,士兵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如同这场杀戮这是平常。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问题发自玄天的内心,莫名的战乱使得玄天悲愤交加,“你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离得更近的长戟相向。

玄天抽出背上的巨阙,剑刃上氤氲着红色的剑气。士兵们看到后,都露出了畏惧的表情,纷纷后退几步。

玄天目露凶光,举起巨阙,便冲上前去,对士兵们一阵砍杀。与其说是突围,不如说是发泄。玄天的剑术毫无章法,近乎是乱砍乱劈,虽是如此,士兵们也无法招架,况且巨阙的剑气尤为强大,士兵身上的盔甲连同皮肉一同被削掉,鲜血飞溅了一地。

玄天手握巨阙,气喘吁吁,站在一片草地当中,脚下是一条条沾满了鲜血的尸体。玄天回过神来,望着满地死去的士兵,惊讶的脸容渐渐浮现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自己所做的,一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剑上。

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射到玄天的眼中,玄天低头看下。原来,一缕阳光透过严密的树梢,照到巨阙的剑刃上,然后反射到玄天的眼中,玄天被刺眼的反光拉出到现实当中。

玄天突然回想起昨晚的那个紫衣男子,还有与之对决的老爷子。

玄天把巨阙往肩上一扛,立马钻入到树林当中,朝昨夜与老者分别的方向奔去。玄天拼命地向前跑着,地上是一条条村民的尸体,有女人、有男人、有孩子、有老人,就在昨夜,村庄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了。一个个熟悉的脸孔,就在身旁倒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痛苦,玄天已经经历过两次,十年之前,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他们从此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看到玄天了。如今老人是玄天唯一的亲人了,十年之前,就是老人收养了奄奄一息的玄天,当时玄天伤得很重,是老者一步不离地在玄天旁守了三天三夜,把玄天在鬼门关里拉了出来,老者待玄天如自己的孙子般疼爱,教他功夫,教他做人的道理。玄天也把老者看作是自己的爷爷,在玄天看来,他是玄天一生当中最为尊敬的人,没有之一。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缕亮光,随着不断向前奔去,光点变得越来越大,玄天不禁加快了脚步,更加拼命地向亮光处跑去。

终于,玄天冲出了树林,站在一片田野上。一阵微风吹来,麦田泛起了一阵青色的麦浪,玄天不禁感到一丝惬意,抬头微微一笑。

但玄天很快回过神来,半跑着,在高高的麦穗当中寻找老者的身影。

又一阵微风吹过。

突然,随着一阵麦浪拂过,一点刺眼亮光照射到玄天的眼中,这是金属的反光,玄天朝发出亮光的方向望去,一柄长剑出现在玄天的视线当中。玄天一惊,急忙向插在麦田当中的长剑方向处跑去。

玄天靠近一看,有一个老人躺在剑的附近。

“老爷子,老爷子,快醒醒!”玄天连忙冲过去抱起老者,一边摇着他的身体,一边着急地喊道。

老者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玄天发觉了,更加激动地摇晃老者的身体。

老者眼皮微微张开,一双深邃的褐色瞳眸映在玄天的眼中。

“老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玄天看着老者,担心地问道。

“这一切,都是报应啊……”老者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弱。

“到底什么报应?”玄天一脸的不解。

“三十年前,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逃避他们。”老者笑了一下,笑容里尽是无奈,“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遗忘自己的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玄天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

“可到头来,还是被他们找到了。”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以为,皈于佛门,一心向善,就可以为自己洗脱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只可惜,我的杀戮太重,连佛祖也不会因此原谅我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玄天带着哭腔喊道,“你快点告诉我啊!”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你一定以为我是一个好人吧,其实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其实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怎么会?”玄天听到后,显得十分惊讶,“十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是怎么对我们所有人的,我们有目共睹的。我的命是你救的,村民们也受到了你的恩惠,是你带领他们开拓出这一片人间乐土,来躲避外界的纷争,因为这样,我们才在这里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啊!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感激你啊!”

老者听了,微微一笑,把手放到玄天的脸颊上,“是啊,晃眼一过,就是三十年了,你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老爷子,你究竟是什么人。”玄天稍微冷静了下来。

“如果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坏人,你会因此讨厌我吗?”老者问道。

玄天盯着老者褐色的瞳眸,眼神微微闪烁着。

“不会。”玄天轻说道,“你永远都是值得我尊敬的老爷子。”

老者听了,微微一笑。

“这样,很好……”老者的声音变得很虚弱,“玄天,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玄天听了,看着老者的瞳眸,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把这把承影剑送到望月阁当中,不要让它落入任何人的手中,你可以做到吗?”老者指着那柄在阳光下透着澄明的银光的长剑,微微问道。

玄天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答道:“我答应你。”

“谢谢你,玄天……”微微一笑,说道。

老者的呼吸逐渐变弱,直至停止。玄天抽泣着,眼泪滴落到老者的脸上。老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就这样安详地躺在玄天的怀中,永远地合上眼睛。

“不要死啊——你答应过我的!”玄天的声音十分响亮,一阵飞鸟从麦田当中惊起,掠过玄天的头顶。

一个小土堆前,有一位红衣少年在低头跪着,神情悲伤,而四周落英纷飞,更给少年添上几分哀伤。在他的面前,插着一柄长剑,而剑刃上刻着一个淡淡的墨字——影。

“那柄承影剑呢?”天寻脸色变得十分严峻,一句话把沉思中玄天拉回酒楼当中,“如今它在哪里?”

“我把它藏了起来。”玄天说道,“我曾尝试过把剑送回望月阁当中,但是我多返打听,并未找到望月阁这一地方。”

“我知道望月阁在哪里。”天寻说道。

“你说什么?”玄天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在这之前他曾问过很多人,走过很多地方,但都没有找到望月阁这一地方的线索。

“望月阁是南宫家的藏剑阁,也是百剑排行榜的排名机构。”天寻解释道。

“你是说……望月阁是你家?”玄天又一次惊讶,因为南宫是天寻的姓,而普天之下,姓南宫的人少之又少,如果还有,就应该只有天寻了吧。

“可以这样说。”天寻淡淡答道。

“不会吧——”玄天有点不相信,因为这个看似不存在的地方居然就是自己朋友的家,这不免有点太难以置信了吧。

“虽然一时间有点难以让你信服,但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天寻对玄天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玄天有点抓狂了,“为什么我现在好像进入了一座迷宫当中,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秘密,搞到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冷静点。”天寻把手放到玄天肩上,看了看周围,幸好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那你究竟是谁?”玄天突然盯着天寻问道,天寻也被这一问镇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玄天。

雪萤和杜燕感觉到气氛的不妥,于是想要开口解围。玄天看了一眼她们,伸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你究竟是谁?”玄天再次问道。

“我是南宫天寻,你所认识的那个南宫天寻。”天寻认真地看着玄天说道。

“那就好了……”玄天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中藏有一丝杀意。

天寻见状,不免一惊,忽然想起那把剑的事,于是连忙问道:“玄天,那把剑你究竟藏在哪里?”

“在我心中……”玄天微微说道,语气冷得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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