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捕头,别来无恙啊。”天寻看到隐藏在帽子里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如此熟悉的感觉,天寻不禁一怔,然后由惊讶的表情转为微微一笑,径直向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放下墨色披风上的帽子,一张刚毅的脸便从帽子底下显露了出来。黑衣人正是那晚在天下酒庄离去追捕鬼门成员江雪寒的捕头雷锐。
雷锐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寻,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犹如陌生人之间的相见。天寻对此也有所察觉,喜悦的表情也渐渐沉了下来,与雷锐对视着。
“不知雷捕头要见天寻所为何事?”天寻首先打破了尴尬,但语气却生硬严肃。
“不知天寻少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赌约吗?”雷锐的语气冰冷,似乎不留有丝毫的感情。
天寻听了雷锐的这句话后,犹如全身触电般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事情相隔这么久,天寻几乎已经忘了这个赌约,如今被赌约的制定者雷锐突然提起,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流经天寻的全身,这种可怕的感觉让天寻毛骨悚然。
天寻与雷锐互相对视,两人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杀意。冷汗顺着天寻的额角流了下来,现在天寻进退不是,尤为狼狈。
“记得。”这是天寻目前唯一能给出的唯一回答。
我输了么?天寻暗想。如果是,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对于剑客来说,失去一条手臂,就等于判了这个剑客死刑,今生再也不能随意挥动手中的剑。
“请问雷捕头,你掌握鬼门的线索了么?”天寻问道。
“那一晚,我一路追寻黑衣人们到城郊的树林当中,但不幸的是,被江雪寒侥幸逃脱了。”
天寻听了,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我捉住了鬼门的机关狂人灵狐。”
天寻不免一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雷锐。
“不过你大可放心……”雷锐说罢,把右手一挥,黑色斗袍随手扬起,一只机关手显露了出来。
机关手套接在雷锐的上臂,充当了右手的小臂,机关手是金属质地,上面有着五个指头,指关节和常人的一样,咋一看,犹如一只没有了皮肉的骷髅手。
“至今我还没有找到鬼门的藏身之地。”雷锐的语气有着一丝自嘲的意味,“所以,在这场赌约中,是你赢了,天寻少侠。”
“原来如此。”天寻嘴角微微上扬,好像看出了其中的秘密。
“这不是杜家二小姐吗?”雷锐看到了天寻身后的杜燕。
天寻转向身后,看了一眼杜燕,向雷锐说出了那晚雷云山庄上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雷锐若有所思,“这样看来,二小姐并未知道天下酒庄的那件事。”
“什么事?”杜燕问道,脸色上挂着担心的神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雷锐对着杜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杜燕见雷锐这样子说,也只好作罢,不再追问。天寻看了雷锐一眼,眼神里有些犹豫,不知他心里有何打算。
“不知雷捕头叫在下过来,究竟所为何事?”天寻说道,“我想,应该不只是为了聚旧吧。”
“好,既然天寻少侠如此直爽,那就请将军和天寻少侠进入大厅一聚。”雷锐作出邀请状。
“请吧。”裴旻先走一步,雷锐紧跟其后。
“二小姐,雪萤。”天寻转过身来,对两位女孩说道,“你们先到处走走吧,我待会就来找你们。”
“可是,玄天还在马车上昏迷着,怎么办?”雪萤问道。
“这样啊……”天寻想了一下,目光转向了雪萤,微微一笑,问道:“雪萤,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雪萤抬头看着天寻,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天寻把头凑了到雪萤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雪萤开始认真地听着,然后表情显得有些为难,杜燕在一旁看着两人,撅起了小嘴,脸色有些不悦。
……
大厅之中,三位男子围坐在圆旁。
“不知裴将军叫天寻来见雷捕头所为何事?”天寻问道,“还是说,天寻所要探寻的答案就在这里。”
“其实裴某叫天寻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裴旻拿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酒,缓缓开口道,“但在裴某真正请求天寻与我们合作之前,我想,应该先向天寻坦露我们的真实身份和主要目的。”
天寻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既然裴将军大费周章地请天寻到这里来,并如此直率地表明了目的,是否天寻已经没有了选择?”
“不,你有两个选择。”裴旻答道,“你只能选择答应,或者被裴某杀死。”
“既然如此,天寻想问裴将军和雷捕头几个问题。”天寻说道。
“请说,我们必定如实回答。”裴旻说道。
“裴将军与雷捕头为何会相遇在一起?按道理说,裴将军与雷捕头并在事务上无交集,从刚才的情况看来,你们两人相识应该有很长时间了。”
“没错。”裴旻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和雷锐相识已经有五年了。五年前,他还是一个小捕快,在一次平南王府刺杀案件中,雷锐破除凶手设下的层层圈套,顶着众人的怀疑与斥骂,直指凶手就是王爷之子,当时雷锐以命相赌,说在三天之内定会拿出证据来。原来这一举动只是为了打草惊蛇,让做贼心虚的王子自动露出了狐狸尾巴,最后供出了自己的罪行。”
“裴将军当时也在场?”天寻看了一眼裴旻,问道。
“是的。”裴旻答道。
“但重点是,你们为什么会合作?”天寻看了雷锐一眼,问道。
“太子殿下当时也在场,太子殿下看到了雷锐惊人的胆识和能力,视雷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收为己用,让雷锐为太子殿下效命。”裴旻说道,此时眼神有些紧张,盯着天寻。
“这样说来,裴将军也是在为太子殿下效命了。”天寻听出了话语中的玄机。
“没错。”裴旻答道。
“如果天寻没有猜错,太子殿下收留雷捕头不只是为了查案那么简单吧。”天寻毕竟心里没底,所以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压抑。
“看来天寻少侠也是个明白人。”这是,雷锐开口道。
天寻看了一眼雷锐,微微一笑,开口道:“既然天寻的性命如今已不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挂虑了,那就请裴将军和雷捕头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何而发生,又究竟为谁而发生。”
“关于这个答案,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雷锐说道,“之所以要请天寻少侠帮忙,就是要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们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能令天下人都为之趋之若鹜,甚至舍弃自己的性命。”
“那样做对你们又有何好处?”天寻问道。
“有些事情不是单纯用利益就可以衡量的。”雷锐说道。
“当有些事关系到天下苍生时,自己也必然无法置身事外。”裴旻说道,“天寻少侠,你说是吧?”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要我帮忙,但如今以我的能力,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如果是为了杀人,也用不必用到我吧。”
“所以,对你们来说……”天寻来回看着裴旻和雷锐。
“我究竟有何利用价值?”天寻厉声问道。
“利用么?”雷锐一声轻笑,打破了天寻的沉肃。
天寻看到雷锐轻狂的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因为如今看来,轻举妄动的话可能会很危险。
“你说话,还真是直接啊——”雷锐淡淡地说道。
天寻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冷声说道:“那你们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呵呵……”雷锐笑了笑,然后转向天寻,说道:“你说的不错,你有谋略,但我们也有,并且不比你差;你有武功,我们也有,而且比你强。但仅仅是这样吗?在你看来,谋略和武力就是达到目的所需的全部条件吗?”
天寻听了,脑袋飞速转动着,但无论再怎么努力想,也找不到所需的答案。只能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雷锐,无从回答。
“手中的剑,为何而挥舞?天寻,你要去学会自己去寻找答案。”那一句话,又在天寻脑海中回荡。
“你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了吗?天寻。”裴旻声音低沉。
天寻听了,不禁一惊,抬头看着裴旻。
“南宫,是你的姓氏吧。”裴旻说道,“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的姓氏,它为何而产生,又为何而消失,这,不是你想要探寻的问题吗?”
“你知道南宫一族的事?”天寻问道。
“你是指三十年,南宫一族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的事情吗?”裴旻问道。
“你知道答案?”天寻问道。
“不,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恰当的提问者。”裴旻看着天寻,说道:“当恰当的提问者在寻找答案时,答案也在寻找着他。”
“你是在糊弄我么?”天寻冷声说道。
“呵呵……”雷锐笑道,“看来天寻少侠没什么耐心啊。”
天寻听了,一脸不悦地看着雷锐。
“我们的谈话现在才刚刚开始呢。”雷锐说道,“既然天寻少侠想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就向天寻少侠一一道来。”
天寻看着雷锐,神情肃穆。
“就从那位拿着泰阿剑的紫衣少年开始说吧。”雷锐看着天寻,瞳眸中透着谜一样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