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邦,联邦的最南端。
这个邦的面积在联邦排倒数第三,仅比马拉多邦与米普卡尔达邦要大。
而实际上,孔德可以利用的土地只有全部面积的一半,因为另一半是茫茫的大泽。
临泽,在乌鲁城出现前孔德有人区的最南端。
曾经只是一个位于满都山山尾巴上的小镇,镇上的人多靠打渔为生。
后来因为乌鲁的出现,临泽成为了大泽北岸最大最重要的矿石集散、中转城市,也成为了南方最大的造船基地。
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临泽大有赶超孔德邦首府满都,成为孔德第一大城的趋势。
而如今,随着乌鲁的陷落,临泽再次成为了孔德的最南端。
夜已经深了,原本到了晚上总会灯火辉煌的临泽,在这个夜晚也显得黯淡起来,倒是天空中的墨丘利星越发的明亮。
已经是第八天了。
在八天前,也就是二月十五日的早晨,和过去的早晨没有什么两样。
大泽还处在枯水期,前往乌鲁运矿的日子还有半个月,最忙的应该是码头的修船工了。
大修的船只在冬季的时候基本都已经修缮好,到了开春雨季将近的时候,主要就是要做些养护的工作,保证船只在雨季到来后以最好的状态前往黄金地——乌鲁运矿。
临泽城的南边,是一个和大泽相连的湖泊,本来没有名字,现在随了城名,叫做临泽湖。
除了一些大船厂,大码头设在临泽城的水城墙附近,其它还有一些小的船厂船坞,就都绕着这个不大的临泽湖,依湖而建。
临泽湖与大泽的交界处是一片大大的泥淖。
泥淖中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小河。丰水期到来后,临泽湖的水位会上涨,而泥淖中的小河也会变成大水道。
二月十五,湖水已经涨的七七八八了,一些原本裸露在湖滩上的小码头也快要被水浸没。
一位修船工正在湖滩上给一艘小的运矿船上漆。
一大清早他就趁着这个还算晴朗的天加紧工作。
不然再下起雨来,漆没法干,而湖水又要涨上来,那这船就没法养护了。而他还要靠着这条船把大型运矿船运来的能量矿转运到城里呢。
天还刚蒙蒙亮,湖上飘荡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小运矿船船体上的漆已经刷的差不多了,就是船上还有些边角没有刷好。
船工站在船篷的顶上,仔细的刷着用来吊灯的船桅。
像大多数小船,虽然不用风帆,但也有一根船桅,就是拿来吊能量灯用的。
在夜晚或者有雾的时候,能够告知其它船只这里有船,防止相撞。
船工刷着漆,偶尔抬头望一望这雾蒙蒙的湖面。
突然,他看到湖上有能量灯的闪光。光不亮,比较微弱,但是是红色。这是求救的信号灯。
船工放下手中的刷子,以为自己看错了,踮起脚睁大眼仔仔细细地望了一会儿。
没错,确实有红光在闪,有船出事了!
常年在水上走,难免遇个灾碰个难,互相救助是必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造了难。
因此,这船工立马跳下小运矿船,回到船坞里,拖出一艘能量艇来。
能量艇是用一种特殊的装置驱动的小船,这装置要靠能量水晶来作为动力来源。
这种东西是从戈兰高地那边传过来的,有了它小船不需要风帆不需要桨,就能快速行驶在水上。
有人想过要是大船上能装这种东西那运矿的速度可要快的多了,可惜这种装置只有小型的,稍微大一些的戈兰高地的地精都搞不出来,否则马车什么的估计也要被淘汰了。
船工驾着这艘能量艇快速的朝发出红光的地方驶去。
这个时候,雾已经慢慢开始消散了,水面也越来越清晰。
当船工驾着小艇靠近红光时,发现这红光也是一艘能量艇发出来的,可是在艇上好像没有人。
等再靠近一些,船工才发现,艇上的人已经躺倒在了艇中,是一个黑人,不知是死是活。
而且船工还发现,这艘小艇竟然是来自乌鲁的。
乌鲁的小艇都是大兴船坞造的,和临泽这边的艇不太一样。
这船工等两艇靠近,将对面艇上的人背到了自己艇上,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气息,还有气,便带着他向着湖北岸的临泽城驶去。
临泽城靠湖的一面除了船厂码头外,就是高高的水上城墙和两道水门。
运矿船在码头卸了货,都要靠小船再装着从水门进入,运往其它地方。
船工带着这个黑人到了水门,说明情况,士兵将他们放了进来。
船工就将这人交给了城防队。城防队在临泽除了担任城防任务,也有保护船员安全的责任。
城防队请来医生为此人看病。
在南方的孔德与新乡,这里的医生都用一种古老的医术,靠着摸摸人的脉搏,看看他的脸色,弄些草药根子熬熬汤喝了就能治病。
医生给这个黑人把了把脉,说了句“饿的,给他点东西吃”便离开了。
剩下城防队的人面面相觑。
等到城防队的人给他吃的喝的,这黑人慢慢缓过劲来的时候,他们又觉得这人不仅把身子饿坏了,还把脑子饿傻了。
原来这人一有了精神就开始说乌鲁遭到了袭击,被山魈林魅围城了,让士兵们赶快去救援。
城防队的人自然不信,就想着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好了就快走吧。
不过,城防队守卫南门的一个中队长看着此人说的确实急切,不像演的,觉得不对。
便将那救人的船工找来,得知这个黑人确实是坐着一艘乌鲁来的小艇到这儿的。
于是这个中队长将情况上报给了临泽城的城守——帕托?杨。
帕托?杨在详细询问了此人情况后,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他要等待自己派出的船队传消息回来。在雨季到来一段时间后,他派出了一支小船队,去勘察一下大泽中水道的水文情况,为即将到来的航运繁忙季做准备。
按时间,他们在今天就会回来。
果然,两个时辰后,船队便回来了。
而城守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山魈林魅的狼头象牙旗已经插上了乌鲁军堡的最高处,乌鲁沦陷!
从得到这个消息起,临泽便陷入了恐慌。
这种恐慌不仅来自直接的战争威胁,还有临泽依靠乌鲁才得到中转大城的地位,很快就要丧失,而重新变成一个前线城市。
城守立刻飞鸽传书通知满都首府,之后临泽便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五千多大泽道的士兵集结在临泽。城防队的士兵则无时无刻地不在盯着南方的水面。
根据那个黑人的情报,大兴船坞的船只一条都没有损毁,很可能要被山魈林魅所用,乘船北上入侵。
从得到消息的那天起,已经八天过去了,南方依然没有动静。临泽也派出了一些侦察船外出警戒,也同样没有收获。
但临泽城夜晚的灯火却再不能回到从前那般。在这份静谧之下,谁也不知道暗藏着怎样的巨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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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临泽不远的满都山中,有一处山谷将连绵不绝的满都山在它的尾巴处截出了一条缝隙。
这座山谷入口窄,之后慢慢地越来越宽,到了中间又变窄,之后又越来越宽,就好像一个葫芦,因此被称为葫芦山谷。
想要从大泽进入孔德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临泽,一条就是葫芦山谷。
其它地方要么被高大的满都山挡住,要么大泽沿岸根本没有水道,全是烂泥滩涂。所以,在葫芦山谷里,孔德邦设了一道葫芦关。
这里确实是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卡,而且战略地位异常重要,一旦失守,临泽城将把自己的后背露在敌人面前,而满都将无险可守。
因此,大泽道另外四千名士兵,都驻守在了葫芦关。
但葫芦关这么一个小关卡,关城中最多待几百人,这四千人根本呆不下,所以其他人只能扎营在葫芦的“瓢”上,轮流驻守关中,防备山魈林魅的进攻。
“哎呀,你说这狼骑到底长啥样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狼么,不就和狗差不多么。”
“嘿,那怎么不叫狗骑呢。”
“依我看呐,就是狗骑,不然都多少天了?连个影都没有,换条狗游都游过来了。”
“不来才好呢,仗一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
“在这儿都闷出鸟儿来了,我……”士兵却突然停了。
“别说了,红毛子鬼来了。”
士兵口中的红毛子鬼自然就是他们的长官。孔德邦是一个黄种人邦,所以孔德邦地方军的士兵大多也是黄种人。
而他们的长官,则都是外派来的白人。今天轮到守关的部队,是大泽道二团四营,营长是孔德本地的红发白人,德里克?马威少校。
“侦察兵们回来的了没有?”少校问在城头的士兵。
“报告长官,还没有回来。”每天上午和下午,少校都会派出侦察兵到葫芦谷和葫芦谷外去侦查情况。山魈的狼骑能跋山涉水,必须万分小心。
但今天下午派出的一队侦察兵,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少校不禁有些担心。
“少校!有一个回来了!”少校听到士兵的提醒,向关下望去,确实有一个侦察兵骑着匹孔德马赶了回来。
“开关门让他进来。”
侦察兵进了关后,立马上了关城汇报情况。
“怎么回来这么迟?还有人呢?”少校问道。
“报告长官,途中我们遇到了岩豹的袭击,马受了惊吓,耽搁了好一会儿。现在应该都陆续赶回来了。”侦察兵解释道。
岩豹是满都山的一种猛兽,能在岩石上自由地攀爬捕食。
“情况怎么样。”
“报告长官,一切正常,没有发现敌情。”
“嗯,好的,去休息吧。”
“是!”
之后,其它的侦察兵也都陆续赶了回来,证实确实是在通过葫芦谷的时候遇到了岩豹。而且也都都报告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马威少校想,一天又过去了,明天应该和五营的换防了。
这样等待敌人上门的日子可真是不好受啊,还不如痛快的打一仗。
不过马威少校也知道,这里的士兵的战斗力有几斤几两他清清楚楚,真的面对狼骑的冲击能不能坚持一个回合都难说。
乌鲁的辛楠少校是马威的好友,辛楠带部队的水平他也是知道的,现在看来肯定是全军覆没了。
更何况在乌鲁还有尼欧?卡拉波和约瑟夫?波尔,这两个怪物都抵挡不住狼骑的脚步,这里这些黄皮猴子想要顶住……
“也只有依靠葫芦关死守了。”
夜晚很快又笼罩了南方的土地。今天天上没有星光,墨丘利星的银色光芒也被厚厚的云给遮住。看来明天是要下雨了。
一些营地上的士兵在拿着防雨布,把一些枪支、弹药和粮食都遮盖起来,防止晚上下雨受潮。
还有一些则到山谷周围的小林子里面扒一些茅草树枝来,要是下起雨来,连生火的柴火都没有。
几个士兵一边扒茅草一边聊天。
“哎,你说,咱到葫芦关都七八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动静才好,有了动静我们还能在这儿扒茅草啊?”
“这儿茅草都扒的差不多了,都春天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茅草。”
“实在没有,把这树给砍了!天一下起雨来,还是怪凉的,没点火可不行。”
“唉,我听说有一种玩意儿,放了能量水晶在里头,就能发热,既能做菜做饭,也能驱寒取暖。”
“嘿,那玩意儿能是我们用得上的?只有白人老爷和正规军才用得上啵。”
“是啊,凯米中校那儿好像就有!”
“那是,他不仅…………”
“别说话!”其中一个人突然打断了聊天的话题。
“怎么了?”有人问。
“我好像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糟了,是要打雷下雨了吧,快回去吧。”
“不对,是从北边传来的……”
“北边?”
……
“嗖!”“唔!”破空声传来,一个人应声倒下,脑门正中一箭。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嗖嗖”声。这些人均被乱箭射中,连声响都没怎么有,便捧着茅草死在了林子里。
到死他们也没明白,好好的在葫芦关里面捡着柴火扒着茅草,怎么就给射死了呢?
不仅他们没明白,葫芦关后的营地上和葫芦关的守军也没明白,狼骑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快!提枪!提枪!列队!”是军中的一个火枪连队的上尉在嘶喊。
火枪兵的驻地位于营垒的中央,外围已经被突然出现的狼骑撕破,只是一些鹿角的存在,让这些骑兵无法横冲直撞。
“啪!啪啪啪!啪!”关隘城头的枪声率先响起。
然而,在没有星光与墨丘利银色光芒的夜晚,仅仅依靠一些火把和能量灯,真的很难分辩出敌人的位置,更不用说用枪射中敌人了。
大炮更是无法发挥作用。
“啊!”关下不断传来惨叫,不知是被山魈砍死还是被己方的火枪误伤。
显然,将近四千的驻军,在这次偷袭中已经失去了抵抗力。连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也弄不清楚。
葫芦关的整个关隘是由两道门组成是,形成一个卡在山谷中的堡垒。
马威少校在听到营地的声音后,立刻带领士兵上了北边的关墙。
而且见形势不对,立刻关闭了关门,一些逃跑的士兵来到关下却无法进去,只能在城墙下绝望的呼号。
望着已经开始起火的营地,马威的心却像寒冰一样透凉。
“报告!报告长官!南边也发现了敌情!”
果然,山魈林魅并不是单纯的偷袭,而是一次夹攻。
“二连三连和我走!准备守关……”
马威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到了一把刀从自己的心口穿过。
同时他看到,南关的关门已经被打开,狼骑蜂拥而入。
这时,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来起来,冰冷的雨水滴到了马威开始慢慢变得冰凉的脸上。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