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一斤半的醋让姜宇一口气喝了下去,就这一斤半醋害了他,整个肠道成了酸菜坛子,咕嘟冒泡的发酵,胃腌成了一块酸萝卜疙瘩,一节一节的肠子腌成了酸黄瓜。
接连不断的呕吐,吐得全是酸水,连胆汁都呕出来了,胃和肠道火烧火燎的疼,疼得直冒冷汗,小脸煞白,傍晚时分开始蹿稀,下泻不止,马不停蹄的往厕所跑,最后恨不能是爬着过去,连带发了高烧,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瘫倒在床。
姜国栋好几天都没回来,往家打电话没人接,吩咐勤务兵去家看看,等勤务兵来到家,姜宇已经不成人样了,惨白着脸紧闭着嘴唇,没有一丝声息,跟死了一样,急忙送往医院。
诊断急性胃炎胃溃疡,姜国栋纳闷,姜宇体质一向很好,怎么会胃溃疡?问医生怎么引起的,医生说:“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血液酸度超出正常值,成超浓度酸性,是酸中毒,体液电解质紊乱,神经衰弱,胃肠道粘膜造成严重损伤,引发炎症。”
姜宇输着液,醒了,朦朦胧胧睁开眼,医生赶紧问:“小宇,你吃什么了?”
“醋!”
医生纳闷,吃醋也不会造成这样的损伤啊,又问:“除了醋,还吃什么了。”
“什么也没吃,就喝醋了。”
“那你喝了多少醋?”
“一斤半。”
医生和姜国栋惊异的面面相觑。
姜国栋这个气,小兔崽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发什么神经了,没事拿醋当汽水喝呀,是缺根弦儿还是少根筋呀,真欠扇他两巴掌。
姜宇看看窗外天都黑了,问:“爸,这会儿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
什么?都十一点多了,姜宇心里暗叫,得,这场电影是看不成了,还想着一天就搞定橘子,这下崴了,没搞定别人,把自己倒搞医院里来了。
姜国栋说:“得输几天液,先别上学了,我帮你请几天假。”
彻底完蛋,这夸下的海口,估计是实现不了了,吹牛吹大发了,让一个丫头片子给治了,这面儿可栽得太失身份,丢人啊!
在医院输了两天液,仍旧精神萎靡倦怠,没有一点儿力气,两天来几乎没有吃东西,没胃口,吃不下,喝一口小米粥,能清晰的感觉到流经的过程和速度,顺着嗓子眼儿经过食道流经胃里,又七拐八弯的在肠道打着旋儿,灼烧的肠胃生疼。坚实的小腹塌陷下去,前心贴着后心,人瘦了一圈,眼眶都窝抠进去了。
第三天早上输完液,姜宇不愿意在医院里待,下午让勤务兵开车送回了家。
这第三天就快结束了,三天搞定橘子,看来是个搞笑的诳语,只能等着掉价儿了。
病怏怏的躺在家里,对着窗口发呆,没了龙精虎猛的气势,就连下身的小弟弟也像生了病,蔫着头,耷着脑,一点欲望都没有!
正想病歪歪的合眼,听见勤务兵说:“小宇,有个女孩儿找你。”
姜宇无力的睁开眼皮,正琢磨,谁呀?眼前橘子迎面冲进了屋。
“好你个姜大少,放老娘鸽子,今儿可把你堵着了,我这溜溜等了你一晚上,你倒装大爷悠闲自在的躺着!”橘子进门就喊。
姜宇惊讶:这妞够泼的,怎么找到家里来了?也是,好找,进大院一问姜宇家住哪都知道,这气势像来干仗的,紧忙打发勤务兵:“你先走吧,我这会儿没什么事。”勤务兵知趣儿的走了。
“姜大少,你倒是说清楚,你当你是谁呀!有你这么耍人的吗?”橘子继续喊,水灵的大眼瞪着,显得更大了:
姜宇淡淡的一撇嘴:“谁耍你了,你耍我还差不多,你差点儿没害死我。”
“嗯?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姜宇欠起身,胳膊肘撑着往后靠了靠,有气无力的说:“就你那瓶醋,我整个人都成泡菜坛子了,差点儿没被酸死,输了三天液了,你倒说说,这账咱怎么算。”
“是吗?”橘子眨眼,走到床边盯着姜宇看,小脸蜡黄,嘴唇惨白,瘦了一大圈,还真是不一样了,伸手摸摸姜宇的额头,姜宇没防备,觉得突如其来。
“还烧着呢!真病了。”
“这有什么唬人的,我姜宇从来不装事。”
橘子笑了,一屁股坐在床边,“成,瞅你这样,我饶了你,你要是真敢耍我,我就把你小子捏吧了。”
姜宇咬咬牙,讪笑:“你等着我好了,我捏吧你。”又问:“你怎么找我家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耍我,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拿我寻开心。”
姜宇心说了,我就是拿你寻开心,只可惜我现在没那功力,且饶了你。
“瞧这小脸儿瘦的,还真挺可怜,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呀,我让你喝你就喝,我就是想逗逗你。”
“你是逗我呀?”姜宇觉得自己还真傻。
“当然,没想到你真二虎,一口气就喝下去了,我都吓坏了,你这个小孩儿呀,你要是真喜欢上谁,还不得一刀子扎心脏为她去死都愿意。”
姜宇笑了,他还没有喜欢上谁,也不知为一人去死的滋味是什么,问:“你怎么叫我小孩儿?”
“因为我看你就是小孩儿,你多大了?”
“快十八了。”
“看吧,小孩儿,生死不怕的小孩儿。”橘子看着姜宇笑。
姜宇问:“你多大了?”
“我是你姐,我大你三岁。”
“三岁!你……你怎么那么大!我还真没看出来。”姜宇惊讶。
橘子的大红嘴一翘,露出白牙:“吃惊了?你当我是跟你一样大的毛丫头,我喜欢打扮,喜欢艳色,我就喜欢花里胡哨的,所以显小,可姐第一眼就看出你小,还是头没成毛的小豹子就来勾搭姐来了。”
一口一个姐的自己叫,叫的姜宇心里有点儿痒。
“你怎么知道我是勾搭你的?”
“难道不是吗?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都说我漂亮,都说我好看,得不找背地里又说我疯,一帮秃驴小子天天没事借着打酱油醋跟我臭贫,就想蹭我便宜,我知道他们个个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以为一勾搭就能粘一炮,姜大少,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姜宇无语,不知怎么回应,眨着病眼看着橘子,他是小瞧橘子了。
“我知道你也这么想我,你是不是觉得姐特浮,我爱打扮怎么了?我爱说爱笑又怎么了?我想这样,我这样高兴,别人管得着吗?我碍着谁了,是你们色眯眼爱看,关我什么事,一见借光来打酱油醋的男人们我就烦透了,成了毛病了,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各个脑子里歪门邪道的做着春梦,我都懒得答理,不答理还不行,他们还名正言顺的打酱油醋。”
说得姜宇苍白脸都犯红润了,就跟说他一样,这个无地自容。
“说起来你不信,我除了跟高斌还没有过第二个男人,我比他大一岁,比他大就不能喜欢了吗!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和他在一起。”橘子面色沉静。
姜宇惊呆,他看到的表面不是真实的表面,在自认肤浅的外表之下是他没看到的真实与率直,姜宇觉得自己挺傻挺无知,涉世太浅,不懂感情的复杂,不懂美丽的多面性,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搞定,什么都能掌控,三天就可以找个用来泄欲的借体,达到一个炫耀的目的,忽略了对方的能量,忽略了真诚的存在,忽然觉得橘子挺美。
姜宇懵懂的问:“姐,既然你喜欢高斌,为什么还答应我?”
橘子大眼睛黯淡下来,垂着眼帘:“高斌不止我一个女人,我跟着他时间不短了,可他还背地里撩情找别人,我挺伤心,他和别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样给他看。”对姜宇笑,伸手触摸姜宇的脸颊,滑动抚摸一直到脖颈,摩挲不止,姜宇惊讶,傻傻的看着。
“何况是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知道吗,所有来勾搭我的男人,我都对他们说只要喝下一瓶醋我就答应,结果没有一个人敢喝,但除了你,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得多讨女孩子喜欢啊!”
“瞧这瓶醋把你弄得,小身板都软榻了,一点儿精神气都没了,姐要是知道这样,死也不会让你喝,就冲这瓶醋,姐依你。”大眼睛看着姜宇:“你想要什么?姐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可以是姐的第二个人。”
姜宇傻呆了,这结果他没想到,他以为只有自己主宰别人的时候,而这时一个女人主宰了他青涩的身体。
他的初吻是以孩子一样的方式给了一个他没琢磨透的女孩儿,但却觉得很舒服,那一刻他不自觉的想起和大黄的亲昵,那是逗趣的喜悦,而这个亲吻是柔和的抚慰,橘子身上浓烈的香粉味儿让他意识这是女人的爱抚,像姐姐,又像母性的慈爱。
仰垂着头看着天花板,一个人正抱着他,没有任何目的的拥抱,让他感动,温暖的怀抱让他想起母亲,想起母亲温柔的手抚过他的额头把他搂在怀里,他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抱过了,像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等着被人搂着、宠着、安抚着,嘘声对他说:宝贝儿,乖,别闹!
眼睛不觉一层泪光,橘子惊讶,停止动作,扶起姜宇的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姜宇轻声回应:“姐,谢谢你抱我!”
橘子的眼睛一下湿了:“瞧你这孩子……你知道自己多可爱吗?等你成人以后会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得多幸福。”
姜宇无力的瘫倒在橘子的怀里。
橘子扶起姜宇的头,捋他汗湿的头发,擦拭他额头的汗水,轻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橘子怜爱的看着姜宇:“出了汗病就好了,你这孩子真让人心疼,那瓶醋姐还给你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