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司徒蕊带上了讨厌的周巧柔,她做不到把一个年轻女子扔在郊外,虽然麟瞳泫一再保证很快就有马车过来,她还是带上了,有些赌气,她想籍着这种行为告诉麟瞳泫,不论到何时,都不要残忍。
回府第二天,魅影一如往常的来治病,日子好像和先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司徒蕊的心里打了结,经常一个人望着某处发呆,愣愣的眼神没了活力,虽然依旧和麟瞳泫亲近,两人之间终究有了隔膜。
麟瞳泫也感觉到这种变化,焦急、愤怒。他变着法的逗司徒蕊高兴,新奇的物件,珍稀的奇宝,精美的首饰,华贵的衣裳每日源源不断的送进碧波苑,又都由初夏送进了库房。麟瞳泫变得烦躁起来,动辄摔碎了碗筷,身上凝着一股阴森的戾气。司徒府的下人伺候的更加谨慎,生怕自己的不小心触怒了主子,轻则受罚,重则被撵出去。
司徒蕊不再等麟瞳泫一起吃饭,总是早早的吃完了坐在炕上冷眼瞧着窗外,院子里姹紫嫣红的花都谢了,几口大瓮里冒着怒放的碗莲,画眉鹦鹉也耐不住热的缩在笼里不肯出声,只有知了不嫌恬燥的叫个不停,今年的日头格外毒,烤的一切都没了生气,一如司徒蕊此刻的心情。
“啊!”吃疼的喊了一声,手背上已经泛起红肿。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初夏跪在地上,惶恐的眼中聚起水气。
“快去通知王爷,王妃手被烫伤了。”一个穿着绣桃花交领比甲的丫鬟眉目凌厉,吩咐了外面小厮又转过来看着地上跪的初夏,“初夏姐姐怎么了,往日里数你伺候的最周到谨慎,今儿怎么这般不当心。”
甩了甩手,司徒蕊皱眉看着眼前指手画脚的女子,她是周巧柔送来的,好像叫红杏吧。“初夏,起来。”淡淡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她想起这两天初夏都有些心不在焉,早上进来伺候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熬红的血丝。
恭敬的退到一边,初夏不住的抹着眼泪,心中忐忑,王爷会不会把自己撵出去?
“算了,都下去吧。”疲惫的倚着褥垫,没有心情的挥挥手,她的心里已经够乱的了,不想计较这些小事。
红杏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眼神一动,拽着初夏走了出去。
“王妃”,片刻功夫,红杏探进脑袋,看见屋里没人,笑眯眯的跨了进来,“王妃,奴婢有事情禀报。”
司徒蕊不喜欢她脸上的算计,闭上眼懒懒的嗯了一声。
“王妃,也不知初夏姐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天天晚上偷着哭,还不睡觉的做了好多针线,今天托了花房张正家的带出去了。”刻意放低的声音里有着洋洋自得,丫鬟偷着做点针线拿出去卖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初夏烫伤了王妃,她断定,王爷一定会把初夏撵出去,特意跑来给司徒蕊表忠心,大丫鬟的位置总要有人顶上不是?
司徒蕊猛地睁开眼睛,犀利的盯着红杏,面色冷然,红杏心虚的低下头,她觉得王妃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在自己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你下去吧,叫初夏过来。”
“是。”如蒙大赦的喘口粗气,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王妃这是要审问初夏了吧。
睇着站在门口低头捏着衣角的女子,一脸畏缩,心中不忍,摆摆手放柔了嗓音说道:“初夏,坐这里。”
拘谨的挪了挪脚步,依旧立在炕边,她不敢坐,也不能坐,虽然王妃待自己亲近,可是主仆尊卑的分寸她还是懂的。
“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整夜的做针线换钱。”半坐在炕上前倾着身子,关切的眼神令初夏鼻子一酸。
“回禀王妃,奴婢的父亲身子一直不大好,汤药从未断过,平日里靠着母亲做些浆洗针织的散活,我再贴补些,总能维持,前些日子母亲也病倒了,家里顾念我也是靠月例活的,一直偷瞒着,前个实在是连抓药的钱都出不起,才使了弟弟来问我讨些银子,府里发例银的日子还早,我手上也没有积蓄,所以……”说到最后,已经成了哭音。
“王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把我撵出去。”跪在地上,初夏捣蒜似的磕着头,如果没了例银,家里就更揭不开锅了。
司徒蕊心中一疼,下地拉起初夏,温和的替她拢去额前碎发,“我不会撵你出去的,别哭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我一声,我这有银子,你先拿去应应急,回头让府里再给你封一些,什么都比不得人命重要。”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说着,人又要跪下去。
“我去给你拿银子。”手上用力,止住了下跪的身子,她见不得卑躬屈膝,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别人对自己。
“王妃的好意奴婢心领了,我这两日做的针线够应付一阵了。”
“银子放在我这也是放着,你先去用,以后不要熬夜了,我可不想再被烫一回。“俏皮的皱皱鼻子,玩笑着缓和了气氛。
初夏被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
“呃~初夏,我的嫁妆在哪里?”她嫁过来还没领过例银,平时想要什么只要动动口就好,也想不到这里,现下突然要用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边根本没有银子,尴尬的摸摸鼻尖,只好用大姐送来的钱先顶上吧。
“在小库房。”
“哦,那你去小库房拿吧,一个红色绸布包着的小箱子里就是。”
“王妃,小库房的钥匙在胡管家那里。”
“哦,那你去叫胡管家过来。”
“王妃,不如算了吧。”初夏一脸为难,胡管家是个极难说话的人,往日里又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叫他过来也没用的。
“去吧,我在前厅等他。”拍拍她的肩膀,司徒蕊起身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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