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同漫步在后院,一夜狂风暴雨,使水位上涨,几乎漫过了将要凋零的荷叶,昔日碧绿的荷叶已经缦染了点点金黄,风光将至。
我俩一同坐在石阶上,此情此景,使我的思绪不禁飘回了我与景殇第二次见的那个夜晚,那一夜,他问,“可以叫你安安么?”
他总是那么清雅如雪,淡如清风,配一张倾国倾城媚惑江山的脸,再加上一身的绝世武功,真是…盖了!
心里的苦涩又增加了几分,没想到傅云潇初次芳心萌动春心荡漾就以失败告终,以后若是真的找对象……那还不得比登天还难呀,要死了要死了!
“安安,其实如此…也挺好的…”我们俩沉默是金,最终阿伊先悠悠的开了口。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阿伊迟疑道,“你和景殇公子…”我心一痛,决定以后坚决不提此人,恨恨的咬着牙说,“不要再给本小姐提他!”缘如有梦情长在,你若无心我便休。挥挥手,甩甩头,如梦似风般的来到,潇潇洒洒的离开,做人要有始有终。
阿伊见我反映如此激烈,立刻便会意一切,抿了抿唇,缓缓说,“景殇公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最好是离他远点…”
我微微一怔,望着涟漪的水面怔怔失神。
景殇曾经对我说,小心玉婉琴。
而阿伊又说,离景殇远点。
秋风乍起,吹乱了地上的落叶,吹乱了我的长发,亦吹乱了我的心。
梦意醉。
“王爷?!”我一下子拍案而起,随后阴阳怪气的大叫,“昭王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本就心情不咋滴,偏偏云昭夜又捡着这时候出现,我的火苗也自然是很容易被点燃。
对于我的不友好甚至敌视,云昭夜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却又故作惊讶,“你怎么了?我又没有得罪你。”想了想,忽然笑的一脸欠扁,“哦…我明白了,你和景殇兄吵架了,是不是?”
一剑正捅中马蜂窝,那双深邃古潭的桃花眼朦胧的浮现于眼前,直接喷出一口茶,我面露凶光,怒骂,“谁吵架了?最近没有花柳可寻就来八卦是不?本小姐盖不奉陪!”说着,我连推带搡的把他赶出了房间,然后重重摔上门。
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门外响起某王爷气愤无辜的抗议声,“你个死丫头,你可知殴打辱骂王爷的罪?!”
我脱口而出,“我连君上都敢骂,还有什么不敢的?!”
再无回应。
估计云昭夜被已经我吓跑了。
待一切噪声烟消殆尽后,我才发觉周围好寂静,空气的死寂深深的压迫着我,心中欲窒息而死,重新缓缓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泪如泉涌。
景殇,你给了我温暖,让我看到了天堂的光芒,却又将我推入无底的深渊,你究竟是该感激你,还是恨你呢?
…
……
传言翩翩绝世公子颖怜再次登场。
这是我真正面见过他的第二次,这个男子身形修长,温雅出尘,着实美男一个,自然就有许多女子心仪,除了他来婉琴阁,我几乎看不到他的一根手指。
“月儿,如此…真的委屈你了…”一阵清清淡淡得声音从房间飘忽出来,月儿?我微皱一下眉头,月儿是谁?大概是我听错了吧,玉儿和月儿的读音本就有些相似。
玉婉琴,“颖怜公子说笑了,殷妈妈对婉琴百般照顾,何曾委屈过我。”
我撇了撇嘴,在脑子中发挥我的超人想象力,剧情是这样的:颖怜最先一定是看上了玉婉琴,承诺一定为她赎身,娶她过门,结果口不对心,一连几天毫无踪影,导致玉婉琴哀莫大于心死,但美人一何丽,心中又难舍,所以前来赔罪。
“安安?!你怎会在这里?”
我猛地从幻想中抽出魂魄,呆滞的望着面前同样目瞪口呆的美人。
颖怜坐在那张软榻上,也看见了我,含笑道,“玉儿,你的妹妹安姑娘么?”玉婉琴转过身去,微微颌首,“是的。”
六只大眼瞪小眼。
玉婉琴出声打破了僵局,“安安,有事吗?”
我顿觉尴尬,明明是我自己好奇心作祟,非要看到你侬我侬,相依相偎的场面,又兀自白痴的幻想,但我总不能说出来吧?只怕话一出口,我就风萧萧兮易水寒了。“这个,这个嘛……”我嘿嘿的笑,“路过,路过,纯属意外。”
颖怜失笑,“安姑娘真是有趣。”
我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嗯嗯,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呀。”
“安安。”玉婉琴嗔了我一声。
香茶淡饭,我仍是坐在玉琼楼靠窗的那个位置,不急不慢的斟酌着杯里澄绿清香的龙井。探头,行人来往匆匆,叫卖声清晰的传进耳朵。
“安姑娘。”一个身材修长,略施粉黛的中年女子坐到我的面前。我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玉蓉姐?”
她微微一笑,很成熟端庄的味道,让人有一种踏实感,“安姑娘最近可有什么心事?”我的下巴一下子掉在地上,连,连她也看出我的变化了?
我摇摇头,这种事情,任何人我都不愿说,只想将它深深的埋在心底,封存在那一片无人触及的角落,再不去触碰。
此谓之“锁情。”
玉蓉见我不愿说,也不再勉强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安姑娘何必相思在心中。”
这首词我熟悉,似乎是凤求凰上的一句诗,明明是司马相如追卓文君的一段流芳百世的爱情佳话,到我这里却偏偏就换了个顺序,我化身司马相如,景殇倒成了才女卓文君。
唉…
后来我笑着问她,她是如何得知我心中惆怅相思的?
她含笑淡淡道,安姑娘是个性情中人,不懂得掩饰情绪,外人岂会看不出?
一阵风吹来,将我石化。
性情…中人么?
她仍是优雅的笑着,低头从梅花锦袋里拿出一个古韵精致的小瓷瓶,样式有些类似哥窑白瓷,我疑惑里面是什么,正要说话,她已然说,“是我亲自酿的桂花酿,安姑娘帮忙捧捧场。”
我顿了一下,随即满面黑线的伸出手,缓缓接过。
那日,我们的对话,在我心里久久荡漾不去。
离开玉琼楼,我手执桂花酿路过摊位无数,一个布衣小贩却叫住我,咧开一口大黄牙笑道,“姑娘,买个冰糖葫芦吧。”
我哪里有心情理他,径直大步流星。
小贩追上我,又道“姑娘,买一个吧,很甜的。”
我继续装聋作哑。
小贩锲而不舍的精神的确值得人们大力学习,“姑娘,你就买一个,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吃。”
额前青筋隐隐暴跳,我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打翻了他的插满红彤彤山楂糖球的草垛,冲他大吼,“有完没完啊?说了不买就是不买!”我见过推销的,但是没见过这样推销的。
都说营业员买前与买后,两个态度,古代也不例外。
糖球小贩的脸顿时铁青,心疼的看了眼山楂糖球的残骸,骂道,“你这个姑娘怎么这样啊?不买就不买,为何要砸了我的生意?!”
多可笑,明明是他自己点燃了最后的火苗,却偏偏说我砸了他的生意。
我冷哼,“砸的就是你!”
人需要发泄,这话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