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玥珂坐在草垛上,揉着酸疼的脚踝,斜眼看着屹立在其旁,一脸恬淡地望着夜空的月朗星稀的雪祁泽。她盯着自己白皙的肌肤上突兀地出现的红肿一片,不觉嘟囔:“真是的。”
远处房前的一颗佝偻枣树窸窣作响,白玥珂停下手中的忙活,与同样感到异样的雪祁泽交换了眼神。她随即从腰间掏出三根银针,向那处猛然飞刺过去。只听一声“哎呦”,一个身影倒地。雪祁泽从斑驳的树影中提拎出一个约估摸五六岁的粉衣女孩。还没等着雪祁泽进一步逼问,眼尖的白玥珂看见那个挣扎的女孩,不太确定地轻唤道:“皖娘?”雪祁泽愣了愣神,皖娘得了这空子,急忙从雪祁泽处脱了身,飞奔钻进白玥珂的怀中,玉雪可爱的脸蛋上挂满泪花,怯怯地道:“大小姐,皖娘找你找得好苦。”接着又大声地哭了出来。白玥珂单手撑着扎手的稻草堆,腾出只手拍拍她的后背,宽慰道:“没事了。”见她还依旧抽抽搭搭地哭着,白玥珂不禁一脸无奈道:“小祖宗,你的眼泪鼻涕可粘在我衣服上了。”皖娘呀了一声,不情愿地挪开了。白玥珂苦笑,又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衣,拉着皖娘的手,向雪祁泽介绍:“怕是误会了,她叫安皖娘,是白家的安管事的幺女。”垂眼看见皖娘一副小小的身子使劲地往白玥珂身后靠了靠。白玥珂心中叹了口气,她定是怕了。白玥珂抬眼干笑道:“这孩子有点认生,倒是跟我比较亲近。呵呵。”
终于找到家客栈,关上门,憋了很久的白玥珂终于有对象可以倾吐她的满腹心事。她紧紧拉着皖娘的手,急切地问道:“皖娘,白府现下怎样?爹娘没事吧?暹弥有没有难为你们?”皖娘像是害怕了白玥珂这样的咄咄逼问,竟又一泡泪水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白玥珂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扶额叹息,怪她太急了。介孩子是要用来哄的……白玥珂向身在一旁的雪祁泽求助,可却被雪祁泽的无视给回绝,他缓缓起身,撂下一句先去睡了,便去了隔壁的客房。
等白玥珂好说歹说遏止住皖娘的哭泣,夜已入了三更。等在皖娘断断续续的话语筛选,再拼接重要的语句,鸡啼都不知响彻好多遍。
白玥珂一脸颓丧地趴在桌上,看着入睡的皖娘:“几天不见,这丫头的哭功又增了几分啊。”望着凄清的夜空,她的眼沉了沉,心里大致地明了:暹弥这个混蛋,知晓了罗伽的死,便打消了追捕她的念头,而让她的妹妹白珞璃代嫁,当然他的本性,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而是将白府老老小小都绑了去,统统杀了去,等着她良心发现,后悔不已后,自己送上门去。该死的,姜还是老的辣,不枉那个王八蛋活了这么久!烦死了,也气死了!
一眨眼的功夫,桌上的茶杯全被她揉成了齑粉。
大清早的,雪祁泽一打开门就看见立在门口且满脸愁容的白玥珂。他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看着白玥珂走进房内,直径坐在桌边,无力地按着两边的太阳穴。他给她沏了杯茶,也坐了下来,问道:“皖娘呢?”她无力地笑了笑:“还睡着呢。”雪祁泽嘬了口茶,轻皱着眉:“别笑了,很丑。”
她的眼角一跳,一阵清风拂过脸面。强忍着的笑颜早已是破碎不堪,一滴清泪的落下,打破了内心的最一道防线。
她终于可以好好的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