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承乾的身份双方早已心知肚明,但似乎大家都想将这出戏演下去。
王迎文惶恐的跪倒:“草民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未尽礼数,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承乾虚扶起王迎文,和蔼的说道:“王公子自是不知我在此的何罪之有?若是早知道了我的行踪,那才是有罪呢。”
王迎文心中窃喜,承乾这么说自然是已知道他是在演戏。之所以没有将窗户纸桶破,就是想听他的下文。
王迎文仔细的斟酌着用词,顿首道:“太子殿下这次来余杭,想必不是游山玩水的吧?”
承乾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呢?”
王迎文恭谨的答道:“草民虽然不问政事。但对太子殿下的德行政绩是早有耳闻。殿下于文能辅政监国,于武能荡平吐谷浑大军。实在是众皇子的楷模,是天下人的榜样。所以,殿下这次来余杭一定是办一件替陛下分忧的大事。”
王迎文的措辞很是犀利。既没有暴露自己暗中监视承乾的行为,又开门见山的点出了承乾来余杭的目的。
承乾面色愉悦的看着王迎文(任何人都喜欢听好话啊。)“那你来说说我办的这件大事是什么呢?”
王迎文自然不能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忙跪倒:“此等大事,草民怎么可能知晓。”
承乾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干脆就和这个王迎文摊牌了:“其实我这次来余杭是奉父皇之命彻查江南盐务,你应该也知道这些年父皇忙于对外战争,没有时间整顿江南官场。现在四海升平,父皇自然是希望将这些朝廷的蛀虫全部清除。这江南盐务自前隋以来就是官商勾结,导致私盐滥卖,百姓怨声载道。所以我这次是一定要将盐务彻底整治的。”
承乾不着急继续说下去,端起一杯香茶,用茶盖抹着茶叶悠闲的品着茶香。
其实这只是一种御下的手段,长期跟随李二陛下学习政务的承乾自然也学到了不少帝王心术。所谓帝王心术,其实就分为两部分。一是制衡,而是模糊。制衡多用于处理朝廷党争,一个混乱的局面是帝王最希望看到的。而模糊就是让你变得神秘莫测,让对方看不透你的心思。
也许是这一计策起了作用,王迎文见承乾许久不再说话,焦急万分,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殿下,其实这江南盐务我王家也是有所参与的。草民也知道朝廷明文规定不得私卖官盐。但无奈这是家父和兄长做出的决定,我也只能照办啊。”
承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疑惑的问道:“哦?王家也参与到了盐务之中。只是你为何要将这事告之于我呢?”
此时王迎文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完全没了之前的风度,急切地说道:“我的太子殿下,您就别心里明白装糊涂了啊。您不就是希望我将王家参与江南盐务的事全说出来吗。实话跟您说吧,我是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这时李佑一声怒喝“大胆,你敢和太子谈条件?”这一声怒喝让王迎文彻底的清醒,他眼前的不是商业合作伙伴而是大唐储君。
这王迎文也是给承乾急的,一时忘了君臣之礼。现在赶忙跪倒:“殿下,草民也是一时心急,忘了礼数。不过草民确是有事相求于殿下。”
承乾显然没有生气,先是安抚了一下有些动怒的李佑,随即笑声道:“不妨说来听听。”
王迎文用手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谨慎的答道:“其实是这样的。家中一直有个规定,就是长子继承本家家业。王家自两晋以来也算是大家了。倘若这长子有些才干还好,若是无能庸碌之辈,着实是毁了王家千年基业。我这个大哥就是个无能之辈。且不说他没能管理好江陵本家的家业,整日来往于青楼酒肆,放浪形骸,真是把王家的脸丢尽了。”
承乾有些不愉的看着王迎文:“哦?你也反对嫡长子继承家业。那依你之意,我这个太子当的也是靠着长子的身份了?”
王迎文这才反应过来,当朝太子正是圣上的嫡长子,他这一番话,该是刺痛了这位太子了吧。
“殿下,草民不是这个意思。愚兄自是不可和殿下比的。殿下文治武功在众皇子中为人中翘楚,殿下继承大统是民心所向。而愚兄是个无作为的纨绔子弟,自然是让人心有不甘。”
承乾自然听出了王迎文的意思,笑道:“王公子不要紧张嘛,其实我也是反对无能之辈继承家业的,只是这家制礼法我们还是要遵守的。”
王迎文频频点头“只是草民实在看不惯他们私卖官盐的卑劣行径,所以特备他们私卖官盐的证据交予殿下。”
承乾饶有兴致的看着王迎文,“哦?这王家要是垮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迎文狡黠的一笑:“那就要看殿下怎么想了。他们要是都死了,那家业不都是我的了。”
承乾微一怔,他没想到王迎文为了王家家主的位置不惜牺牲整个家族。
“那,你希望得到了是什么呢?”
王迎文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沉声答道:“草民只希望继承王家的家业,别的无欲无求。”
承乾冷哼一声“王家的家产来路不正,自然是要全部充公。至于本家隐处的产业,你就都划到你的分家吧。”
王迎文彻底的傻了。他本希望可以通过李承乾的帮助继承王家的产业,没想到承乾这个恶狼盯上了王家的产业。他现在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既然连证据都给了太子,他自然是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那就多谢殿下了。”王迎文咬着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