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余棵,心思还在刚才的那个人身上,他怎么会到了这里?这让她很困惑。当年的情感因为家长的反对而停止,从此穆飞宇杳无音讯。
余棵费了三年时间才忘掉他,把他的影子深埋在心底。偶尔在深夜里醒来,或是一个人独处时,她也会想起他,但是终于是梦境在现实中粉碎,怀念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宁木不在家,这个家就只有余棵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没有人可以说话。习惯了工厂的喧闹,家的安静突然的让余棵觉得自己跌入了真空里,周围的人一下子与自己无关了。
夜色昏沉起来,余棵草草的弄了点饭吃了,想快点入睡。可是经过了过度劳累的大脑却异常清醒,任凭她数了无数只羊,又开始数狼,最后把狐狸也开始数了,大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干脆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夜里一点多钟。她颓丧的垂下头,双手揉着太阳穴。头隐隐作痛。这就是失眠啊!难受死了。她起身掀开窗帘的一角,路灯昏黄的光还在亮着,家家的窗户都黑着,世界都在沉睡。不过也有那夜里给孩子把尿的,有事晚归的,有事早起的,有那么一两盏灯亮了一会,又相继关闭了。
夜在继续。余棵退回到床上,干脆拿起一本书在看。故事的内容并不能把她拉进去,她的脑子如果电影般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干脆闭着眼睛吧,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去。
水流声哗哗的从楼顶跌下来,余棵醒了。
最楼顶的人是租户,常常粗心的忘了关太阳能的水阀。
通通的脚步声的声音从楼梯间传上来,有人上楼去了,太阳光照在窗户上,白的亮眼。
睁开眼睛,屋子一片耀眼的明亮。几点了?迟到了?她忽地坐起来,才想起今天休息。又忽地倒下去,再睡一会吧,难得的周末。
手机响了,余棵不想动,就听着铃声在震动。一会停了,可是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又再次响起来,很坚决,一直在响。余棵用被子把头蒙住,将手不情愿的伸出去抓手机,很多事情不想干也得去做,因为还要做人啊。
“谁啊?说话!”这是历史上余棵最不礼貌的问话了。
“居然还在睡觉?都几点了?你这个勤快人怎么变懒了?”黄叶的声音夸张的大,震得余棵的耳朵嗡嗡作响。
“嘛事?小点声,我加班了。”
“哦,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看看你在做什么。”
狐狸精一样妖冶的黄叶,只要有一点点时间,她就会将自己的电话打给她想联系的每一个人。大家都习惯了她的骚扰,都捧着她,不敢去得罪她,只有余棵不同,不想理她就把电话挂了。
“你闲死!”余棵丝毫不客气的说她。
“也不是,我在医院里,急症,晚了见不到了”。黄叶突然换了软绵绵的声音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与第一句不同,吓了余棵一跳。
“说谎!”
“不是,不信来看看,八楼八号,市医院,不来就绝交!”
千真万确,黄叶的声音里满是真诚,她这一生中如此真诚好好说话的机会不多,这骗住了余棵,活蹦乱跳的黄叶不会拿生病开玩笑的。好久没见黄叶了,或许她真病了。好友和自己的家人一样重要,余棵决定立刻起床,虽然是休息的好时机被打断,人不是单独的存在,还是要为朋友家人而活着。
门缝里看见黄叶笑得阳春三月一样的脸,余棵气得立刻掉头就走。黄叶眼尖,也可能是凭着同类的灵敏嗅觉,她嗅到了正要离去的余棵的气息,忙喊话,余棵不理,黄叶急得赤着脚溜下了病床,追到走廊里,拉住余棵的胳膊,余棵才回来了。。。
“住院了的病人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还以为真的活不了几天。”
“是不要命的小病,看看你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是我铁哥们吧?”余棵此时才看清楚,病室里晃荡着一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人,医生,穿个白大褂。
“这是做什么?是病室还是聊天室啊?打赌吗?”余棵有些恼火黄叶的作法,看那个医生无所事事的样子,看黄叶赤足跑过走廊的轻快敏捷,就知道黄叶葫芦里卖的是假药。
宁木就警告过余棵,说余棵傻,心眼实,两个余棵绑在一起也没有黄叶心眼多。现在看来,此话不假。余棵心里悻悻的。
“我还没手术呢,他说我没铁哥们,我证明给他看。服了吧?”黄叶扭头去看男医生,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夹带着雷电石火,哪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男医生有些招架不住,碍于余棵在场,忙干咳两声:“好了,真服了你了,一句玩笑话就当真了,做些准备吧,后天上午,无大碍的,不用紧张,是个小手术。“
医生走了,走时说一会再来。
黄叶歪坐在床边,妩媚的跟医生摆摆手,这个动作看在余棵眼里很不舒服。
“在这里度假呢!约会吧?还要找人伺候着?”
黄叶看余棵的脸色不好,知玩笑开的有点过头了,忙不迭的再陪不是,“对不起!这种时候,不想最好的朋友找谁啊?”
“老龚呢?开除了?”
“别说他,烦着呢,我死了人家也不管。”
“别说死的话。你死了,他还是未亡人呢。”
黄叶去打她,这个还没听说用在男人身上。
“说吧,我能做些什么?”看黄叶神采飞扬的,精神状态比自己都好,余棵不知道自己来是要干什么的。
“不做什么,陪我呆会儿。”黄叶心虚的小声说。
余棵走到窗前,去看楼下的病区景色。黄叶的做事方法叫人心里很不舒服。病房虽说是高级特护病房,显示着黄叶身份的尊贵,可终究不是高级宾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让人觉得沉闷。
“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到底什么毛病?”余棵看着黄叶肤色润泽的脸,猜想不出她哪个零件出了问题,问话的语气不怎么友善。
“昨天来的,别问了,走,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呆在这里就觉得离死亡很近,随时牵手一样,太压抑!”
黄叶这时表现出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应有的理解和宽容,她看出了余棵心里的不痛快,确实自己惹的她不高兴。她溜下床,撅着屁股去床底下找自己的鞋子,带着余棵兜风是她喜欢的,每次她心情不好,或是余棵心情不好的时候,两个人就会在城市内开着车兜兜风,把坏心情抖散掉。今天看来也是需要兜兜风了。
余棵默认了黄叶的行为,看黄叶不慌不忙的穿上鞋子,拿了随身带小皮包,两人出了病房门,病房不是自己的家门,不需要上锁的。黄叶扭着屁股走在前面,余棵垂着眉头跟在后面,黄叶倒像是来探病号的。
“现在是我陪你散心,我看出来了,你心情不太好。我不多问,没事你就过来溜一圈,有事你就马上走。”老友就是老友,从说话的快慢语速上就能判断老友心情的阴晴。
余棵觉得宽慰了许多。
“又要我打掩护?”
“你不用管了。”
“不会是杀了人要我做伪证吧。”
“没有的事。”
男医生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兜水果,可是遍寻医院的角落,也没看到黄叶的影子,估计她出去了,就拨打了电话。
黄叶开车载着余棵在路上,接了电话说,“我和朋友在路上了,我们出来办点事,很快回去。”
没容他再说什么,黄叶的电话利索的挂上了。
“男人是什么?”黄叶突然神秘的笑了。
“你眼中的猎物。”余棵沉闷的说,黄叶的兴趣实在是余棵看不懂的。这时候她突然想起那个脸孔来,他是余棵的什么?她一下子郁闷了,不自觉长叹一口气。
“想起什么?”黄叶想要看穿余棵的心事,她有心事是很少叹气的,坚强的余棵是黄叶的榜样。
“没有”,余棵掩饰道,像这种私人情感的模糊的东西,她是不会跟任何人讲的。每个人对自己的情感经历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余棵是深埋一切。
黄叶知道好友的脾气,凡事在她那里,都会悄悄的解决。
“我见到一个人,一个不该露面的人。”余棵终于缓慢的说,这次压不住了。
黄叶惊讶的看着她,还有谁会让心底波澜不惊的余棵变得烦躁不堪?谁呀?
“穆飞宇!”
“他?不是早就不见了吗?很多年了,你在哪里见到的他?”黄叶对他俩的这段感情早有所闻,即使她是余棵来C城后才交往的好朋友,余棵曾经跟她提起过这段经历,她很好奇。
“在我们厂,他来找郎思佳。”
“什么,他们认识?”
余棵点点头,“细节我也不知道。”
黄叶转动着眼珠,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她要想办法去接近穆飞宇,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出色的人物令余棵心神不安。
“你对他旧情难忘还是死灰复燃?”
余棵白了她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心乱。”
“肯定是个高富帅吧?你介意我去施展魅力吗?”黄叶边开车边扭了一下屁股,半真半假。余棵斜了她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黄叶嘻嘻的笑了,“我要会会他,首先说明,他现在不是你的男朋友啊,我可是不择手段啊。”
“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得。”
黄叶并不恼怒,开心的大笑。余棵却心情忐忑,万一黄叶真的和穆飞宇发生了点什么,她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不是滋味。黄叶有迷倒男人的绝杀武器,光洁的面颊,顾盼生辉的眼睛,性感的双唇,磁性的声音,少女的身材,时尚的装扮,经过她身边的男人,只要她愿意,没有人不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