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爷?”
“嗯,”拓跋琮牵着诗霂的手,步上九曲回廊,
“白家的先祖是东陵国的开国功臣,为东陵立过赫赫战功。在建国之初,先皇就破格赐封了白家先祖王爷的爵位,还允许白家一代传一代地世袭下来。所以虽然白家并不像我们拓跋家、萧家享着皇亲的荣号,但在东陵来说,一样拥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
诗霂停下脚步,望着拓跋琮的侧脸:“那你是许了白家什么条件?”
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既然白家地位尊贵,绝不会平白无故就答应收自已为干女儿的,拓跋琮背后一定是做了什么,或者是答应了白家的什么条件。
拓跋琮抬起大手,轻轻为她拂去肩上的落叶,浅笑解释着:“白王爷虽然子女众多,但他正妃所嫡出的长子自小就体弱多病,答应收你为干女儿,也有为了他长子的私心。以后有了东陵摄政王妃做他长子的干妹妹,就算自已百年归老后,长子的地位也不会轻易让别人动摇得了。”
他自已本以为也要花费一段时间来说服白王爷的,最后却出乎意料地轻松解决了。
诗霂闻言与他相视一笑,轻哂:“这么说来,你去找白王爷还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那是。”拓跋琮牵着她,此时正值初秋,沿途的景物虽不像夏天那样生机勃勃,可看着也别有另一番滋味。
两人也不急着赶路,随意地边走边聊,途中见着觉得有趣的景物时,还会停下步子,站在边上细细观赏评论一番才继续抬脚前进。
“这么说,”诗霂停在一株秋菊前,才刚初秋,秋菊就已打了几个细细的花蕾,风一吹过,细小的花蕾在枝头微微颤动着,一副欲跌还坠的样子。
“这事便是这样解决了?”
诗霂伸出手,细心地把花蕾的那一面转向背风处。
拓跋琮眸里含笑地站在一边看着诗霂的动作,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诗霂掏出手绢擦拭一下双手,睨他一眼:“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拓跋琮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贴着她的耳畔细声低语:“我对你的心意早已天地可鉴,但.。。”他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若你心中无意,便是月老也难将此事成全;若你心中有情,面前纵是刀山火海,也可轻易跨越过去。你说,这不问你该问谁?”
“真的全凭我做主?”诗霂心中一甜,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还真不是,”拓跋琮嘴上飞快回答她,见到诗霂凤眸含嗔地扫了过来,腰间的大手轻轻一转,把她转了过来,低头轻快地往她唇上啄了几口,“除了此事,以后你嫁进来成为摄政王妃,其他事真的可以任凭你做主了。”
“全部?”
“全部!”
“绝不食言?”
“绝不!”
“那我只要求一件事,”诗霂双手怀着他的颈项,澄清的凤眸望进他幽深的黑眸,红唇轻启,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要求就是如此简单。
不奢望权倾天下,不奢求富甲天下,只愿从此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世一双人。”拓跋琮重复她的要求,黑眸深处渐渐涌上笑意,他贴着她的唇瓣低喃:“诗儿,我答应你。”
有了她,这世上也恐怕再没有女人可以进得了他的心底!
两人深情对视着,莫大的满足感同时充溢着他俩的内心。
“再望下去就天黑了。”
一句小小声的嘀咕打破了两人的世界。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望向一边。
琉璃正蹲在地上,无聊地边用手在地上画着圆圈,嘴上边细细声地嘀咕着。
“走了。”
诗霂和拓跋琮并肩前去,经过琉璃身边。
“哦。”琉璃拍拍双手,无精打采地站起来跟在小姐身后。
“想广义了?”诗霂扫一眼身后的琉璃,见她那样子淡淡问出声。
“有点吧。”明显走神的琉璃张口便答。
“才一天不见你就这个样子,现在是不是暗示我要将你尽快许配给广义。”
琉璃跟着广义去军营值了几天班,今早才回到自已身边,才一天的时间,她已走神了无数次。
“吓!”
琉璃被许配二字吓了一跳,“小姐,你不要我了!?”
“不要了。”
诗霂轻飘飘地丢下三字,便挽着拓跋琮的手继续前行。
呜..
琉璃扁起小嘴,小姐不要她了!
刚踏进大厅,诗霂就感觉到了这大厅的气氛与往日不同。
她抬眼望去,主位上坐着的竟是平日里难得迈出颐丰院一步的老太君。
“小姐,”琉璃走到她身旁,低头悄悄细语:“这老太君看来是想找我们麻烦了。”
“祖母,您出来了。”拓跋琮似乎毫不意外在这里见着祖母,率先跨了进去。
“兵来将挡。”诗霂轻抬眉头,跟着拓跋琮踏了进去。
“人齐了?”老太君精光四射的老眼向着大厅里的人扫了一遍,然后转头吩咐陈嬷嬷:“叫福管家上菜。”
“是。”
“琮儿,来祖母这边。”老太君看一眼拓跋琮和诗霂相牵的手,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语气。
“好。”拓跋琮顺从地牵着诗霂坐到太君身边。
“嫂子好。”待诗霂坐下,正坐在太君身边的拓跋曦先怯怯地看一眼的祖母,见祖母正和大哥说话,便偷偷地向嫂子打了声招呼。
她声音原本就细,经过刻意压低后连坐在她身边的太君都没听到她在说话,因为担心嫂子听不见,又害怕提高音量会引来祖母的训斥,拓跋曦正急得红了一张脸,坐在对面的嫂子已向自已轻轻点了下头,
知道嫂子听到了,拓跋曦心情当下放松了下来。
“琮儿,这两天忙不忙?”太君淡淡开口道。
“还好,祖母有事吗?”拓跋琮细心地为祖母舀了一小碗燕窝羹,回道。
“想去清心寺一趟。”
“清心寺?”拓跋琮想了一下,“清心寺虽就在城外,但路途也难免颠簸。祖母,您执意要去吗?”
“你忘记了?”太君看了一眼拓跋曦:“每逢十五,曦儿都要到寺里去上香祈福的。上次曦儿受了伤回来后,就已有两个月没去过了。明天既是十五,又适逢一年一度的祁诵大会,祖母想着不能再不去了,便想亲自去一趟。”
“祁诵大会?”拓跋琮把已晾凉的燕窝羹摆在祖母前,接着顺手拿起诗霂的小碗,照例舀了一碗燕窝羹出来开始轻轻为她吹凉。
诗霂眼角瞥见他的动作,一丝淡淡的笑意挤上唇边。
“祁诵大会要一日一夜,祖母您受不了。不如让别人代替您去。”
“让谁去?”太君瞪起老眼,“祁诵大会尤其重要,别人去我不放心。”
她停顿了一下,看看身边坐着的拓跋曦:“曦儿倒可以代替我去,只是她胆小又受了惊吓,怕是去不了。”
拓跋曦听到祖母提起自已,瑟缩了一下身子。
要自已在清心寺待一夜,她真心没有勇气。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诸葛诗霂默默坐在一边不做声,从老太君开口第一句,她就猜到她是要找自已麻烦了,现在情况不是明摆着吗?似乎在逼着自已亲自答应代她前去清心寺。
但既然她不明说,自已也不会自动开口。自揽麻烦的事,她一向不会做。
饭桌上气氛僵持了一阵,拓跋琮先开口打破沉默:“那我代您去吧。”
“你?”太君看一眼一边静静不语的诸葛诗霂,好一个沉得住气的女子!
“你不行,清心寺每年都是女眷去,你一个大男人去成何体统!会让人笑话的。”太君连连摆手。
“那,”拓跋曦悄悄看一眼嫂子,见她面色平静,遂小声提议道:“那让嫂子陪我一起去吧。”
她也猜到了祖母的意思,觉得祖母一定是同意了嫂子,所以才有心让她去清心寺,只是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诗儿,你觉得怎样?”拓跋琮转头问诗霂的意见。
她还可以觉得怎样?其余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她,等着她的答案。
诗霂慢条斯理地捧起小碗,浅浅喝了一口,她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