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奶奶八成是信佛，只捡着几道素菜吃，闻言，道：“彤彤，跟你哥哥道歉！”
王浩明道：“鞠奶奶，没事儿，不用了。”
彤彤急了：“凭什么啊？我明明没有错！”
鞠奶奶脸一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陈曼菲偷偷注意着母亲的表情，忙道：“妈…”
“你给我闭嘴！”鞠奶奶沉脸瞧瞧她：“彤彤这样，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陈曼菲语塞地马上不说话了，悄悄给女儿打了眼色。想来，鞠奶奶在家中是那种一言九鼎的地位。
“你…你们”彤彤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哭道：“我没错，凭什么道歉。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鞠奶奶脸色一变，用力放下碗，起身就从沙发上拽出一个扫床用的小笤帚疙瘩。
陈曼菲吓了一跳，跑上来阻止。
鞠奶奶一把推开她。抡起手臂使劲儿打了彤彤屁股一下，“还敢跟我面前摔筷子摔碗？谁教你的！”
“妈！”陈曼菲飞快挤进一老一小中间，把她俩隔开后，回身紧紧护住女儿，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笤帚疙瘩落下的轨迹。
“唉哟！妈！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干什么呀！她还有伤呢！”
鞠奶奶拿笤帚一指陈曼菲：“你给我起开！”
“呜呜…妈妈疼，呜呜…”彤彤捂着屁股，哭声更大了。
“妈给揉揉，不怕不怕，乖。”陈曼菲气闷地一跺脚。
回头气苦道：“妈，这可是您外孙女，瞧给宝贝吓得，就算她淘气一点，可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您，您干脆把我们娘俩都打死得了！”
鞠奶奶挥起笤帚还要抡下去，“你以为我不敢吗？”
陈曼菲赌气般地把头一甩：“打吧！打吧！把我女儿打死！我也不活了！”
她漂亮的眼眸里迅速凝聚着雾气，不过一秒钟，豆大的泪珠儿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她抽着鼻子，一把把抹着眼泪。
王浩明看得目瞪口呆，没想陈曼菲居然会哭，可奈何他只是个外人，实在插不上话。
“妈…”彤彤抱着陈曼菲的胳膊，也跟着哭。
鞠奶奶气喘吁吁地用笤帚一指陈曼菲：“哭！哭！哭！都多大的人了！成天到晚就知道哭！我丑话说在前头！下次再让我见你女儿没家教！我不打她！我先拾掇你！惯吧！你就惯着她吧！”
说罢，鞠奶奶跟王浩明说了两句客道话，转身回屋了。
见鞠奶奶走了，陈曼菲呼出口气，快速将脸上的泪痕抹去。
板起脸，埋怨地看着彤彤：“活该挨打，叫你摔筷子啊！瞧瞧，闯祸了吧？嗯，下次不许气姥姥了！知道不？”
彤彤惨兮兮地点了点脑袋。
陈曼菲捋了捋女儿鬓角的头发，轻轻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笑道：“傻样儿。”
呃，原来她是装哭的。
忽然，陈曼菲朝王浩明这边看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彤彤抄起一包手纸气闷地砸向王浩明：“妈！都怪这家伙！”
“小点声，别让姥姥听见！”瞪她一眼，陈曼菲对王浩明道：“彤彤还你别跟她计较。”
王浩明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早知如此，就不来她家了。
“别这么说，去，陪你哥哥看电视，妈去刷碗，记得不算淘气哦。”
王浩明想帮忙收拾桌子，但陈曼菲死活不让。等她刚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鞠奶奶正好从屋里出来，拿着根拐技出门遛弯了，客厅里只剩了王浩明和彤彤俩人。
王浩明认为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便苦笑道：“咱俩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彤彤气愤道：“你别得意！早晚让妈妈知道你的真面目！”
简直不可理喻啊。王浩明无奈耸耸肩膀：“唉…随你便吧。”拿起遥控器按开电视，“看什么？”
“给我！”彤彤抢过遥控，嗒嗒嗒，看起了动画片。
十分钟后，陈曼菲边解着围裙边从厨房走出来，见彤彤不吵不闹了，她微微一笑。
凑过去溺爱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你个小东西。马上该开学了。不复习功课净天天看动画，早晚看成个小傻瓜。”
彤彤嘟嘟嘴：“妈妈才是傻瓜呢。”
陈曼菲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啊……”
“对了妈，我没钱了。”彤彤嘿嘿一笑。双手捧在半空：“给我点。”
陈曼菲蹙眉道：“昨天不是刚给过你么，再说，姥姥限制了你的零用钱，也嘱咐我不能偷偷给你，不然要让姥姥知道，她可真会拿笤帚打你母亲的，给妈留点脸行不？”
“哎呀，姥姥不会知道的啦。”
“不行，不行。”
彤彤撒娇着摇了摇母亲的手臂：“妈，好妈妈啦，就我一点吧，求求你啦。”
她这么一来回摇晃，就见陈曼菲的胸脯也忽悠忽悠地左右摇摆，手臂、大腿的小肉在衣服里面颤颤巍巍，好是诱惑。
王浩明看得有点口话燥。忙别过头去，假装盯着电视机：“陈曼菲的身材脸蛋都无可挑剔，性格也好，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
“你啊你…”陈曼菲被求得没辙了。
苦苦一笑，伸手揪了揪彤彤的鼻子头：“真受不了你，就会磨人。唉，给，给，五百够了吧？”
彤彤撇撇嘴：“才五百啊，抠门儿。”
“五百还不够？你要干什么去呀？”
“你别管了。反正不够。五千还差不多。”彤彤抱着陈曼菲的腰晃了晃：“好妈妈啦。”
王浩明被吓了一跳，他大学里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六百块，她张嘴就是五千？
“要这么多？”陈曼菲一犹豫，折身回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没好气地递过去：“喏，五千，别乱花。”
我了个晕，你还真给啊？太惯她了吧？
彤彤当即哇塞了一声，枪过钱袋，惦着脚尖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妈，我爱你！”
陈曼菲也俯身亲亲她的脑门：“妈也爱你，记住，不许跟姥姥说哦。”
“嘿嘿，你放心吧。”彤彤炫耀般朝王浩明挥了挥信封，高兴极了。
接着，就看母女俩腻腻呼呼地粘在一起，一会儿她亲她一口。一会儿她抱她一下，感情极深的模样。
半晌过去。看完了天气预报的陈曼菲，便把遥控器交给彤彤，并叫王浩明跟她去卧室。
陈曼菲的房间布置大都是暖色调的，很温馨。
除了床桌外，书架旁还立着几个柜式保险箱和古筝笛子等乐器。
王浩明稍稍一愣：“你会弹琴？”
“嗯，要不要听？”
“三生有幸。”
陈曼菲噗嗤一笑，“什么有幸不有幸的，你不嫌我噪音就行了。”
幽幽雅雅地慢步走到古筝后面，坐下，十根手指轻抚琴弦，宛若古钱身份高贵的公主一般，看看王浩明：“…想听什么曲子？旋律太快的不行我怕吵到邻居。”
王浩明摸摸鼻子：“我不懂，您随便选一个吧。”
“嗯，那好。”
琴声飘扬，十根轻巧的手指碰触到琴弦，溅起阵阵天簌之音。
陈曼菲弹奏的是一首旋律极慢的曲子悠悠荡荡，虚虚幻幻。相比于流行歌曲，王浩明对古筝之类的乐器一窍不通。
根本品味不出它的美。但是，陈曼菲的曲子却深深吸引了王浩明。并非是听觉，而是视觉上的享受。
或许是他太俗了，反正，古筝、旋律、美人、抚琴、种种镜头交织在一起。如诗如画，那一刻，王浩明就觉得陈曼菲太美了，美得让人心悸。
曲终。
陈曼菲浅笑着一抬头：“如何？”
王浩明赞叹地点点头：“真好。古筝是您从小学的？”
陈曼菲嘴角泛着苦笑，“你也看到我母亲了，她的教育方法比较严厉，我打小就被逼着学这学那，像古筝啊，书法啊，绘画啊，围棋啊，等等等等。呵呵，我都数不过来了。”
她给王浩明指了指装拔在墙上的一个“静”字，笔风很柔和。
“嗯，当时真觉得挺苦的，但现在想想，倒不这么认为了，每天弹弹琴，写写字，感觉挺充实的，很少有不开心的事儿能缠上我。”
王浩明四顾在屋子里看着陈曼菲的书法，一叹气：“真羡慕您，像我，就没什么本事。”
唉，比起人家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差距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