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楼人去楼空,那些没中标的老爷们一手一个搂着花枝招展的美人儿照样逍遥快活去了。
老鸨捧着金子笑逐颜开,拉着泪汪汪的芙瑶到初夏面前谄媚地说:“这位公子好福气,芙瑶已经是你的人了,轿子等在外边,公子且跟我一道去上轿。”
一顶红彤彤的轿子,宛如迎娶新娘的轿,初夏掀开轿帘,挽起芙瑶的玉手送上轿,自己随后也上去坐在芙瑶身边。
芙瑶只是柔柔弱弱一味地哭,初夏以为她惧怕自己的男子身份,悠悠然地难过,轻言细语劝慰道:“姑娘,我不会伤害你的。”
初夏说这话时,多么希望自己是陆岩,眼前站着的是三年前的自己。她鼻头一酸,仰头收回眼泪,有喜也有悲。
可是喜是别人的,悲是自己的,送走清白的一个姑娘,谁又能将她解脱?
芙瑶哭红了眼圈望着初夏,那句“我不会伤害你的”深深触动她的心思,轻言软语似女子一般柔情,仔细看她双颊隐隐的红晕,原来真是个女子。
原以为秋风长回心转意,不料抢下之后还是送与他人,他,看出假公子的女子身份了吧。
如此来说,即便最终被秋风长带走,还是得不到他的眷顾。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为什么总是走不进他心里,爱,隔了千山万水。
苦苦施一个微笑,芙瑶行礼道:“多谢姑娘相救。”
初夏连连摆手,掏出怀里的一叠银票塞给芙瑶,“姑娘,你是个清白的好女子,我想误入红尘非你所愿。初夏怜惜,望姑娘往后好自营生。”
芙瑶嫣然一笑,十指推回初夏的手,“姑娘的好意芙瑶心领,入红尘只为心上人多看我两眼,别无他求。姑娘今日搭救,芙瑶感激不尽,来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城东洛街清秋阁清源公子,报上芙瑶姓名,他自会尽力相帮。”
恰恰轿子落下,已经走到烟花巷门口换轿,轿夫问去往何处,芙瑶道:“城东洛街清秋阁。”
轿夫询问似的看向初夏,初夏点点头,道:“你们好生送芙瑶小姐过去,本公子还有些事宜需处理。”
芙瑶在轿中与初夏点点头算是作别,落下红轿帘,原本陌生的两人分道扬镳,无甚瓜葛。
望着渐行渐远似花轿一般的轿子,初夏说不出的悲凉苦涩,此刻真情如斯流露,她的眼睛不再清冷,眸中一点痛,一点泪。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红彤彤的轿子没入繁华的京城,仿佛带走了她的梦,隐在人群中被掩盖的轿子,蹉跎她青春年华的希望。
陆岩许她妾的身份,这是施舍么?妾,为何有妾这样卑微的身份,男人一生要多少女人才能善罢甘休。
回去的路上风很凉,灌进宽大的袖袍吹得她瑟瑟发抖。
苍白的月暗淡无光,回来的路上她依然形单影只,举目四望成双结对的良人,心里的苍凉无法言喻。
默默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连靴子都有他的影子,噩梦般无法逃脱。
三年前一家酒肆外,一个韶华年纪的女子站在风口,呼啸的风雪把白裘麾子被吹得肆意飞舞。
“陆兄,听说你准备纳个奴婢为妾,怎么,你还真看上她了?”
一个轻浮的声音说道:“纳什么妾,随口说说而已,哄了她开心,我也快活。”
“让哥几个瞧瞧,什么天姿国色把陆兄绕得团团转。”
“奴婢不都长那样,你若要,我就送与你。”
“我说吧,陆兄怎么可能栽在一个女人怀里。兄弟,窑子里新来了个小凤仙,今晚咱们……”
声音渐渐轻了,几个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忽而爆出一阵大笑,“陆兄,今晚就看你的了!哈哈……”
卑微的女子缓缓挪开了脚步向豪门深院的方向走去,凄凄飘雪落在她眼睫上,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哀莫大于心死。
……
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的铺面上“酒”字招牌红得晃眼,初夏嘲弄地笑了笑:“今宵的酒,来得正是时候。”
走进酒肆,丢出一张银票要来最烈的酒,端起一坛自上而下淋了个通透,真正下肚的没有几口。
烈酒的醇香萦绕在她身旁,不胜酒力的她已经飘飘欲仙,恍恍惚惚摸到另一坛,怎么搬也搬不起来。
浸了烈酒的袍子湿润地贴在她身子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已然现了雏形。
“二五,看那边!”几个醉鬼目光飘了过来,手搓得“沙沙”响,相互使了个眼神,他们几个淫笑着走向初夏。
初夏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远远站着的陆岩挥挥手,一颗钢球飞去打穿醉鬼手骨,醉鬼嗷嗷乱叫,发觉不远处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公子,旁边两个仆从武功高深,赶紧逃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