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回来后一姿一直呆在庄园里陪着李锦和延吉,李锦的起休都很规律,很清闲。几乎都是7点钟就起床,做一些肌肉康复运动,8点钟吃早餐。上午一姿有时会乘着太阳还没晒到葡萄园时或者阳光还不那么强烈时推着李锦去田里散散步,吹吹风。上午的时光里说说笑喝喝茶,看看书,或者在花园里剪些花草,插插花。
延吉早上也喜欢摆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拔拔草,铲铲土,剪剪草坪,有时候还会和工人们一起忙忙葡萄园里的活。李锦会就着花园的小木桌喝着阿嗯妈妈准备的茶点,看着一姿和延吉忙活,偶尔招呼他们喝茶吃点心,做个最高指挥官指挥着忙碌的人们如何有序、有效的运作。
一姿则喜欢更早起床,牙不刷,脸不洗,跑外面遛一圈;喜欢爬上不远处的小土坡,眺望更远处一望无际的田园。大地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随着海洋的波涛浪纹连绵起伏。呼吸还带着露水的空气,天蓝,云白,空气澄净,伸展开双臂就能拥抱大自然;尤其是这没有阻碍的视野,总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爽。
阿嗯妈妈总会在中午12点,晚上7点准时把午餐和晚餐摆上桌,崔促着她的食客们就坐。餐桌上的食物也总是那么的让人垂涎欲滴,胃洞大开。下午茶也总在3点时醇香奉上。
下午李锦会睡个午觉,喝个下午茶看看书,一姿也会陪着。有时延吉会找一姿下下象棋,虽然不会,但延吉教人总是很耐心。这样三个人呆着,有时像三个小老头,有时像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让人不禁恍惚,世界原本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时间就总会在人不经意间流逝。
文城除了忙公司的事外,有空就会来葡萄园,文志是李锦和延吉的大儿子,是个精明的商人,眼神里总是不经意的透着商人的锐利,也来过一次葡萄园,因为太忙,文城也经常会依懒哥哥,老是偷懒去耍。所以文志很少来葡萄园。
文城因为跟一姿还算谈得来,现在也会经常跑葡萄园来玩。
下午茶时间大家正无聊时,李锦突然说:“一姿,以前梦灵有教你弹琴,现在还有在弹吗?”
一姿应道:“嗯,一直都有在弹,只是这有一年没弹了。怎么了?”
李锦高兴的拍手叫道:“那太好了,为我们轻弹一曲怎么样?”
“我有一年没弹了,你们不介意我弹得差的话……但这里有筝吗?”一姿疑惑。
李锦马上让延吉和文城把她陈封多年的筝搬出来。虽然很久没用,平时有空时她也偶尔拿出来保养下。一姿试着调音发现筝的音色还很好。
一边的文城好奇的看着一姿,熟练的调着音,她专注的神情。忽然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正在弥漫。
一姿调过音后试弹了下,庆幸的发现自己虽然有一年多没弹了但还不算太生疏。久违的感觉由然而至,悠悠荡起……不知不觉有些沉醉……
沉醉的不只一姿一个。李锦也被陷入到了思绪里,她有多少年没弹过了?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音调了?是从女子乐队解散以后还是……
那段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一脸麻目的护士就像她白色的护士袍一样的冷色调。地板上干净得反着没有温度的光,里面的空气和这里的特护病房一样阴森冰冷。
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人服,衣服明显很大,罩着她瘦弱的身躯,已经被洗得起了白毛,有些边边都起了破洞,仿佛只要轻轻一撕它就会像纸一样分离支碎。面目憔悴的脸上还挂着似乎还没来得及干掉的泪痕。头发干枯泛黄,跟它的主人一样的没有生气耷拉下来,粘在脸上、嘴角边、散落一团团堆在双肩上。
身边的仪器“嘀,嘀,嘀……”有规律的响着微弱的声音。手上插着吊针,吊瓶挂在床边,塑料软管在接口处一滴一滴的滴着透明的液体。
躺靠在充满漂白粉味的铺着白色旧床单的病号床上。呆滞的目光定定着望着门角。哦,不!应该没有对焦,眼神是涣散的。她不在现实中,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她迷失在幽深的空洞里……
她可以为她做什么?李锦轻轻的捧起她的头,纠心的呼唤,搂她入怀用最柔的温暖抚慰她的伤口,她愿意付出,用尽自己的全部生命之火的力量把她从魔鬼的沼泽里拽回来,只请求她回到原来快乐的样子。
可是生命怎么可以对一个人如此不公?怎么忍心把她的爱人夺走?
怎么忍心把吕秦带走?他是那样一个充满激情,热爱生命的人……
吕梦灵疯了似的猛的抓住李锦:“李锦,你告诉我,我只是在做了个奇怪的恶梦。”
“你快把我摇醒,快!我不要再呆在梦里,这太可怕了。”
“秦在哪?你让他来找我,我等着他。李锦……”
泪水只是无奈的寄托,可除了让它不断的满溢出来,她还有什么办法呢?她有多想把她的秦,活生生的放在她面前啊!她多想这只是场奇怪的恶梦啊!
“梦灵……”呼唤变成了卡在喉咙里的哽咽。
“我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你知道他有多高兴吗?……”
“他站也不是,坐也坐不住,他想冲过来抱住我,又生怕把我碰碎了,他又是跳又是叫,他几乎要把船舱的都跳烂了……他大叫‘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梦灵不管脸颊上的泪水如何的哗啦啦的往下滑,只是死命的抓住李锦,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爱人抓回来似的。
李锦只能无声的哭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机械似的扶着这个脆弱的物体,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动一下,她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分崩瓦解,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回来了似的。
“他才知道他要当爸爸了,我们有多幸福呀!李锦,你知道吗?我们有多幸福呀!……”
“他说他要在我们家旁边买一块很大的地,我们要盖一幢漂亮的房子,我们要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要种上好多好多我喜欢的花花草草,我们的房子要有个大书房,琴房,儿童玩具房,婴儿室……我什么也不用干,我喜欢怎么摆弄我们的房子就怎么摆弄,我可以请很多很多的朋友来陪我……我们每年都要带孩子出去旅行,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可是……”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惊恐着黑夜的来临,我无法安然入眠,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黑色冻冷的海水就会不断的灌入他鼻孔,嘴巴……我很累!我明明睡了可是梦里总提醒我,抓住他,抓住他,……只要你抓住他就不会离开你,都是因为你没有抓住他才会被海浪拖走的。于是我拼命的去抓,抓呀……我拼命的游,拼命的蹬腿,可是身体就是动不了……我一点一点的看着他远远的离我而去……”
李锦惊恐的看着梦灵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害怕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知道要让她冷静下来,可是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不知道要用什么声音、什么语言才能使她冷静下来!
吊瓶在铁架上不停的晃动,撞着铁架,砰,砰,砰的响,失去了重心歪到了床上,冷硬的玻璃吊瓶打在了吕梦灵的背上“碰”的一声闷响,可她似乎全然不觉只是死命的挣扎。插着针头的手上原本透明的管子里有一段变成了红色。血在回流!旁边的机器响着不正常急促的噪音……
李锦慌忙按了床边的紧急呼叫铃,她本能的抱住梦灵颤抖的身躯几乎衷求道:“梦灵,我求求你,你不能激动,你要冷静!冷静!……梦灵……”李锦无力的叫喊着,脸上的泪水与吕梦灵的头发搅在一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门而入,医生以果断的声音命令身边的护士:“准备镇静剂!按住她!”
两个护土抓住挣扎的手、扶起吊瓶、把吕梦灵按在床上,厉声喝到:“你要为孩子想想,你再这样你孩子还要不要?!……”
医生迅速在吕梦灵的右手静脉血管上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注射了镇静剂的梦灵已经昏睡过去,李锦坐在床前,梦灵的妈妈提着饭篮走进来,双眼已现出了无尽的疲惫,但却深藏着执着的坚韧。
李锦转过身:“梅姨……”
梦灵妈妈挤出一丝笑意:“来,你先来吃点东西,别把你也累垮了!”
李锦:“梅姨,我还不饿,不想吃。”
梦灵妈妈自顾自的把东西从饭篮里拿出来:“你都守了一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过,怎么会不饿?放心吧,有你们这帮朋友在梦灵会好起来的。来,乘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动作嘎然顿住没有人看见她脸上的哀伤“要是我们也垮了,梦灵就真的没有依靠了……”
“嗯!”李锦听话的走到桌子前捧起饭碗,把食物一筷子筷子的塞进嘴里。
……
孕周:20周
医生:“基于你之前的情况,你又是O型血需要做唐氏筛查,有必要的话得做羊水穿刺。”
梦灵:“嗯,有危险吗?”
医生:“这是列行检查,不用太担心。”
梦灵:“好”
……
孕周:36周超声波检查
医生:“羊水有偏少的情况,你得住院观察三天,静脉输液以及吸氧。”
梦灵:“严重吗?会影响胎儿吗?”
医生:“有医生在呢,多喝水,保持心情愉快!每天记得继续按照之前教你的数胎动,如果孩子动得特别厉害,或动得少,或不动的情况要及时跟护士说。”
梦灵:“是”
尽管已将近夏天,可是从血管里注射进来的液体是如此的冰冷,即便盖着被子也让她全身发抖。
“李锦,我好冷!插着针的手好痛,好麻。”
李锦握住梦灵的手给她掖一下被子,抱住她:“别怕,会好起来的,这里的医生很专业。”顺手拨正了下塞在梦灵鼻子下的氧气管,轻轻给她扎着针的手按摩。
“李锦,氧气冲着我的鼻子很不舒服。”
李锦安慰道:“我试着看能不能调小一点,你还不习惯,习惯就好!有我在,没事的,忍一忍就好。”
“唔!”
李锦起身倒水:“来!该喝水了,我已经放温了,温度刚刚好。”
“口好淡,喝水已经喝到我想吐了。”
“水喝得太少了,要不吃颗话梅再喝?”
“唔!”
……
孕周:37周
医生:“羊水已经回复到了基本正常值,但还不算太理想,你考虑剖腹产吗?”
梦灵:“我可以自己生吗?”
医生:“问题不大,只是给你个提议,但还需要多喝水。如果产检还出现异常,还是建议你考虑一下剖腹产。”
梦灵:“嗯!”
医生:“现在还是要每周来产检,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来医院。”
梦灵:“是!”
……
孕周:40周零两天
早上8点
医生:“早上见的红吗?”
梦灵:“是的”
医生:“有没有阵痛?”
梦灵:“好象隐隐偶尔有点,现在不觉得。”
医生:“你这是第一胎,虽然见红但还没那么快,现在你让家人去办理住院手续,你得去病房呆着。很快阵痛就会来,但要直到阵痛有规律后才是真的宫缩。”
梦灵:“是”
医生:“如果阵痛有规律,并且很密集时要及时叫护士。”
梦灵:“是!”
不觉间声音竟有些颤抖,心跳忽上忽下跳得好急。害怕的阴影笼罩着她的全身。
孕周:40周零3天
晚上8点
“宫口还没开,还得再等等。”
“宫口才开两公分,吕梦灵你不能用力,要放松,要是宫口水肿就麻烦了。”
“你现在不能叫,不能用力,要全身放松等宫口开,可以的话尽量吃点东西保持体力。”
护土转向李锦问道:“红牛和巧克力都有备着吗?”
一脸惊恐的李锦忙回答:“有的,有的”
疼痛已经让梦灵没有了理智,只盼着宫口快点开,时间快点过。因为疼痛令她无法坐,无法躺,也无法原地站着,要用不停的踱步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腰也无法直起来。只有一个意识就是死命的抓着李锦的衣服,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能用力,还不能用力,放松……放松……,可是疼痛一下便又要她忘记了一切般无力招架。
护士喝到:“你得躺下来休息下,不然你到时候会没力气”
刚一想坐下,绞痛马上又把她弹起来。在待产房里的每一秒都比她以前过一天还要长,被折磨了两天一夜的吕梦灵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宫口八公分,准备送产房!”
“李锦……”梦灵慌乱的伸手抓向李锦。
“不怕!我在呢!”
助产护士:“不能叫,没有命令不能用力,跟我一起吸气呼气,叫你用力时你才能用力知道吗?不然你会没有足够的体力坚持到最后!”
梦灵咬着牙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个“唔”字。
一进产房她就像跟世界分离了一样,她的世界就只有这一个小小的冰冷的房间,护土准备着各种闪着冷光的器材。
她的手上插着吊针,输着液体,左手中指夹着测心率的夹子。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只知道产床上的灯格外的耀眼。
“呼气,呼气,吸气,用力!……”
双手握着产床两边供产妇用力的把手,咬牙用力,身子一缩。
“用力不对,没有推力,要像你平时排便那样用力!”助产护士命令。
“宫缩,再来!呼气,呼气,吸气,用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不行,用力还是不对。天那!这时候假宫缩!”
“胎儿心率下降!”
“**太窄了,胎儿头出不来,没办法了要剪了”
“给她喝点红牛,或吃点巧克力。”
李锦忙剥了块小块的巧克力塞到梦灵嘴里,抓着她的手干急着。
“吕梦灵你要再用力点,宫口没有推力孩子出不来。时间已经过太久了,孩子会有危险的。”
“我没力气了”梦灵摊软几乎是有出气没进气的说着。
助产护士:“你不能放弃,现在除了你自己没人帮得了你,知道吗?”
“梦灵,要加油呀!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来!……呼气,呼气,吸气,用力!”
“看到孩子的头了!吕梦灵再努力下!”
“梦灵加油呀!”一边干着急的李锦,恨不得要替她生,如果可以的话。
“好最后再来一次,马上就可以见到孩子了,来!呼气,呼气,吸气,1,2,3用力!”
用尽最后一点点的力气。
早晨6点整……是个女孩……孩子5斤6两……呛了一点羊水……
“梦灵,太好了!没事了!……”一边的李锦高兴的叫起来。
摊软在产床上的梦灵,松下最后一口气,世界现在与她无关,她只想休息……
“吕梦灵!”
“吕梦灵!能听到吗?回答我!”护士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梦灵,你怎么了,醒醒!……”李锦发现似乎没有了气息的梦灵大惊!
在众人的大叫中缓过一口气弱得几乎有蚊子般细微的“嗯”了一声。
“你还不能睡,再坚持下,胎盘还没排出来。”助产护士安慰。
“来,再来一次像刚才那样,呼气,吸气,用力!”
“好,胎盘排出了。”
“把孩子抱去洗澡,吕梦灵你还要在这观察一会才能离开产房。”
“唔!”
……
吃饱后的小宝宝,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小婴儿床上。粉嫩的小脸,小手掌只有大人的大母指般大小。
“多精致的小人呀!”李锦喜滋滋的看着孩子……
眼前这个,坐在古筝前为她弹凑的女孩,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人?多么的不可思议啊!梦灵呀!梦灵!你怎么忍心让你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因为你的傻,她竟然为你偿还了十年多的债,如果不是延吉的秘书发现,我们到现在都有可能不知道,你竟然把我们给你打的钱,自己自作主张的一条条的写下借据,而你和吕秦的孩子可能就要这辈子在偿还债务中损耗殆尽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有一种痛不管用多少的喜悦也无法代替和冲淡它的痕迹,我也知道你你为何忘我的参加各种演出,和我们这些朋友生分,疏远。
我和延吉又何偿不是为了逃避才没命的工作赚钱?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记起那一份深深烙印在我们心底的痛!
甚至不愿意相信你会一病不起,更不愿意相信你也不在人间了。你知道吗?那以后我和延吉一次都没再踏回过故土,为的就是不想去想起那一份愧疚和失去的痛。
我可以弥补的却是这么的微不足道,她已经长大了,她很美,长得像你,鼻子和额头像秦。
我只是不知道,我除了静静的看着她,还能做些什么?……
“哇噢!……弹得太好了,我从不欣赏古典音乐,总觉得它们太枯燥!现在我要纠正我的观点了”文城忍不住拍掌叫到。
“谢谢!”一姿高兴的裂嘴一笑。
延吉和李锦也拍手叫到:“弹得太好了!”
“嘻嘻!”一姿得意极了,高兴得傻笑着。
“来,一姿,锦姨给你准备了云耳糖水来喝一碗先。”李锦让阿嗯妈妈把她准备的糖水端出来。
大家回到餐桌前喝糖水。
一姿捧着碗“红枣,桂圆,云耳,咿?还有……厚厚的一层血燕……”一姿惊叫:“锦姨,你打算一碗把我补到位吗?”
李锦嘟喃:“你太瘦了,气色也不好,不补补怎么行,看着就叫人心痛。”
文城抱怨:“不就一碗燕窝麻,至于你这么大惊小怪吗?这还只是开场,她让我给你进的货可不止这些,打算天天给你塞呢。你要不肥起来,是收不了场的了。我妈可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
一姿张着舌呆在一边。
李锦哼了一口气笑着对一姿说:“一姿,锦姨天天给你弄好吃的,没文城的份,看他胡说八道。”
一姿闷笑:“唔!哼哼……”
文城大口的喝着碗里的,边叫嚷:“妈,你这就偏心了哦!”
李锦笑着没理文城,忽然想起:“哦对了文城,你表哥说来什么时候来呀?”
“过几天。”文城应到。
……
每个人都有一段青春期的债务,
或多或少。
没有多少人能一马平川,
因为我们的青春都在懵懂中成长。
吕梦灵用了十三年,吕一姿用了十年,我也用了十年,你呢?
而将来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债务要偿还,
我不悔,因为那是我的,是我用生命燃烧的故事!
……
待续!
作者: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