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一列火车
挥动长长的蒸汽手绢
茫茫戈壁。这人造的家伙
像一条爬虫，缓缓蠕动
如果从空中俯看
它更像一截漂移的木头
检票口。站台。从地下通道
涌现的面孔。静卧的火车
空腹的巨兽，瞬息间
吞噬蜂拥而至的人群
列车钻进了隧道
我进入了深长的黑暗
心一阵紧缩；暗中摸索
一会儿又来到光亮之中
从一节节空调车厢走过
忽冷忽热。同一列火车
人们面对着不同的冷暖
处境相似，却各不相同
持续的轰隆声夹杂着凄厉的尖鸣
人们昏昏欲睡，张大着嘴
我想在广播上喊叫，我是柳宗宣
我要到你们中间寻找交谈者
无名小站，另一列火车在经过
人们从紧闭的窗口往外看
一张张饥渴的面孔互相对望
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
我们一无所知，让火车引领
火车紧急刹车：车身剧烈抖动
我们受到不同的惊吓
一匹黑马奔跑而来
风吹动它油亮的鬃毛
我骑坐在它的脊背
与一列火车反向而行
但这只是一个幻象
我终究要被这疯狂的家伙带走
199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