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转身,走到测验台中央的一张长桌前,长桌上铺着柔软的丝绸白布,白布上摆放着五个精致的杯子。
停在桌前,望着杯子,楚弈不由一阵感慨,如果命运真由自己决定,那为什么命运将他突然带来这里之前,都未给过他一次选择与否的机会。
一切都来得那么匆忙,与身不由己!
或者,魂不由己!
“测试开始!”
只见三长老袖袍一挥动,在楚弈眼前十丈之外的的空中,骤然漂浮起了五样东西。
一片铁块,一根木段,一泓清水,一团火焰,一捧泥土,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元素。
而楚弈低头,发现同样白布桌上的五个杯子中,盛放着相同的五行元素:一粒铁砂,一只木芽,一滴净水,一盏烛火,一颗尘土。
在忍术的世界,星火可燎苍穹,微尘可填沧海,滴水淹没城郭,孤木瞬化森林,寸铁可宰天下。
楚弈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在原地,用杯中的那点烛火,将十丈之外的空中的铁块,熔炼成一滩铁水;用杯中的一粒铁砂,将十丈之外空中的木段削成木屑;用杯中的一颗尘土,将十丈之外空中的清水全部收容吸尽;用杯中的一滴清水,将十丈之外的火焰扑灭成烟;用一颗木芽,在十丈之外的泥土中,种出一颗小树来。
这就是这次测试的内容,也是家族成员测试,不变的规则。
当然,作为测试,并不要求面面俱到,也从来也没有人面面俱到过,但至少完成其中的一样,证明自己的忍道天赋,足以成为一个忍者。
这样才会被长亲手老赐予带着家族图腾的护额,成为家族的被认可的正式成员。
楚弈站在长桌之前,面对着泥土铁块和这些规则,感觉一切就像是在开玩笑。
一个巨大无比的玩笑!
在楚弈原来的世界,武道盛行,剑道独尊,人人都渴望成为天下第一的武者和剑客,而投入宗门拜师修行。
作为鬼谷传人的楚弈,无疑,是原本世界的命运宠儿,在即将来临的乱世里,成为纵横天下,捭阖乱世的强者,是他作为鬼谷传人的目标,和与生俱来的使命。
然而,不幸的是,宏愿为达,一个月前,楚弈却因为修习《奇门遁甲》意外的来到了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所谓的,忍域之地。
这个相似于原来世界,却又大为不同的异界空间大陆。
陌生的一切,让楚弈抓狂不已。
在这个世界,武道和剑道并不是盛行,甚至,根本没有武道和剑道之说。
这里有的,只是忍道。
对!唯独的忍道!
这是一个以忍道为尊的森罗世界。
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忍术,主宰着的纷争的异世大陆。
然而,让楚弈更为抓狂的是,如今灵魂寄宿的这个身体,却是在这个忍术横行的世界里,一点忍术都不会的废物。
不会忍术也罢,能有一副好的身子骨,也让身为鬼谷传人的楚弈有和好的继承。
但这个身体沉重而虚弱,多病而迟疑,比起普通人来都要差些,以至于楚弈连凝练出一丝真气都做不到,更不能施展脑海中的诸般武道功法了。
于楚弈来说,在原本的世界,十五他岁已经挫败过诸多顶级剑道和武道高手,是已经扬名天下的天才武道少年。如今这种废物的无力感觉,让身为鬼谷传人的楚弈真的难以容忍,甚至生不如死。
哪怕楚弈也想帮着前世完成遗愿,但奈何自己也根本不懂得什么忍术,甚至如今体内连一丝真气都没有,想试一试都不行,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何况今日测验的这些要求,本身就是必须要依靠原力触发的忍术才能完成的,就算对于真气充沛的楚弈来说,其中的任意一项,也都是极有挑战的,甚至是不可完成的事情。
“该死的忍术,完全没道理!”
楚弈知道自己不该拿原本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这个世界的忍术,但是,一想到这个世界那些顶级忍者的强大,难免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楚弈,你为何还不动手?”
见楚弈再次陷入失神的状态,三长老再次提醒道,他已经快不耐烦了。
楚弈抬头望,了一眼一旁主位之上坐着的族长楚向贤,也是自己的爷爷,这一个月来,这位老者对自己照顾有加,日夜陪伴守护,他是如此的慈祥和沧桑,满头花发,胡须皆白,猛然看去,和自己的师父鬼谷子,仿佛之间有那么多的相像。
尤其当他病榻前伸出粗糙大手,轻抚自己额头的时候,楚弈能感到,他和师父鬼谷子在自己生病时候焦虑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
受人之恩,必当以报,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一定帮他保住宗家之位,可是眼下,真的无能为力。
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楚弈闭上双眼,根据身体的记忆,配合着忍术的口诀,双手开始结印,口中每吐出一或两个字,手上就做出与之相对于的手诀。
“申——寅——午未——酉”
“亥——未巳——戌——子辰”
“申子——午——酉卯——未”
…………
楚弈一口气完成了操纵五种物质的结印手诀,但睁开眼,世界似乎并未因此而又丝毫未的改变,杯中的五样物质,都依然稳稳安睡。
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这种挫败感,让楚弈还是忍不住心中难受,明明自己是天才少年,却来到了异界成为了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对不起,我不会忍术……”
尽管自我安慰过,不必在意这些,但楚弈开口的声音,却突然变得很小。
小的可怜,那种因为心虚,而不敢开口大声说话的耻辱感,在楚弈这一生中,还是第一次。
但无论声音多小,都躲不过下面数百静待的双耳,楚弈此言一石而落,台下随即千浪激起,论声澎湃如潮,瞬间淹没整个世界。
“哈哈,我早就料定,那个废物果然还不会忍术啊!这次宗家必是换定了!”
“哼!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还是个废物,两个人把持着宗家,不早让出来得个名声,这回看他们怎么办!”
“就是!支脉中那么多人丁旺盛的分家,有着层出不穷的忍道天才,比两个人的宗家强百倍,为何要弃强择弱。早该另立宗家。”
“若真把宗家的未来交到一个废物手上,楚家宗族哪能还有未来可言?长老英明,赶快快启动族志吧!”
…………
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擂!
哪怕楚弈在想办法,说服自己,在思想上将自己置身事外,但来自身体记忆的情感,和那些蔑视的眼神,嘲讽的大笑,落井下石的言语,让楚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作为鬼谷传人,楚弈何曾遭受到过任何奚落,即便当初挑战成名已久的武道高手,对方见到自己都未必敢出一丝轻蔑言语……
“可恶!”
楚弈不禁猛然紧咬牙关,双拳紧握!
但是,没有专诸之刺王僚之力,布衣之怒,不过以头抢地而!
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楚弈,相比布衣也好不了哪去。
楚弈未能通过测验,一切早就在众人意料之中,让楚弈于族会日,在众人面前测试,或许也不过是因为形式的过场需要而已。
二长老见楚弈神情不同方才,料想他心中还是在乎宗家之位的,满带遗憾的道:
“楚弈啊,我知道你很生气!可你爷爷已经到了退位让贤的年纪,而你父亲楚洛枫七年前已叛族出逃,被剔除宗谱,留下你是唯一的子嗣,你却始终不能通过修行忍术这一关,宗家此脉已到尽头,作为护族长老,我们必须为整个家族的未来思考!”
三长老也道:“是啊!即使勉强让你作为宗家的继承人,但如果没有修行,你如何继承忍术秘藏,将来你对内如何服众,对外,又如何抵御强敌!你应该明白,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楚弈保持愤怒,却闭口不言,因为没有实力的时候,任何辩白都是苍白无力的,最好缄默,直到你足以改变,至少你认为你足以改变这一切的时候。
对于楚弈来说,无论在原本的世界多么风光,但在这里,此刻,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能之辈。
“肃静!”
就在众人噪杂不已的议论声中,一声霹雳般的响喝后,忽然一阵黑色狂风掠过众人的头顶,卷入议事广场之内,气息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