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回到那个乱七八糟的房间,首先把地板上的布料和套套捡起来,扔到垃圾袋中。当梓萱的手触摸到那滑腻腻带着黏液的塑料套时,她的胃翻腾起来,还没消化的早餐一下子涌上来。
梓萱冲动洗手间,对着马桶猛吐,把胃里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全部吐出来。她全身发软地靠着马桶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无助地哭着,那哭声是如此的撕心裂肺,使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凉气从地板通过脚底传入身体,最后到达心脏。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她没有了生气,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扯线娃娃。
她知道自己将会永远如此,她的灵魂早在贺宇晗离开时,就跟着他离去了。从今以后,离开了贺宇晗的自己,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直到泪水流尽,梓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拖着一只伤脚,艰难地走出洗手间,走到房间。她把垃圾袋里面的碎布拿出来,铺在套套上面,闭着眼把它捡起来,扔进垃圾袋。处理掉一个塑料套的梓萱坐在地板上喘息着,似乎是跑了一万米一样。
梓萱就是这样子,捡一个休息一下,终于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袋。
她把香水味浓烈的被套和枕头套拆出来,把被芯和枕芯放到阳台吹风。梓萱把沾满液体的床单拿下来,拿到浴室,打开花洒,把床单上的粘糊糊的东西冲掉。
梓萱在浴缸中放满水,把被套、枕头套和床单放进里面,找来一块肥皂,蹲在浴缸旁,认真仔细地搓洗着面前的一堆东西。
双手已经发红的梓萱终于把所有东西洗干净。她扭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捶了捶酸痛的腰,按摩一下发麻的双腿,用力把被单扭干。然后抱着又重又湿的床上用品来到阳光普照的阳台,整整齐齐地把它们晾起来。
梓萱对着太阳无力地笑了笑,快要结束了,只要把地板擦干净就可以离开了。
她四处寻找,发现这个屋子里并没有拖把。梓萱只好进入浴室,拿出一条大浴巾,跪在地板上,一寸一寸地把地板擦干净。
地板上那些还没干透的液体使梓萱很恶心,她努力地忍着,不让自己再次呕吐。她别开头,用力地把地板上战斗过后的痕迹擦掉。
夜幕慢慢降临,不知不觉间梓萱已经在这房子了快一天了,她也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梓萱把用过的毛巾扔掉垃圾袋里,给垃圾袋打上一个结,然后把它放到门口处。梓萱到浴室把手洗干净。坐在沙发上,拿起台上的手机,打电话订了今天晚上9点45分到中国最北端的火车,准备离开。
天色已经变黑,梓萱并没有打开室内的灯,只是靠着外面射进来的灯光辨认着到门口的路。一不小心,梓萱的右脚被矮桌绊到,受伤的左脚无法承受全身的力量,她整个人往前一倒,倒在了矮桌上。承受了强劲冲击力的玻璃桌面瞬时碎掉,玻璃碎刮开了梓萱的皮肤,插进她的肌肉里。来不及尖叫,梓萱已经昏倒了。
“亮叔,亮叔!”
“少……少爷,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在亮叔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一样时,贺宇晗出差回来了。
贺宇晗看见失态的亮叔,不满地皱着眉头,说:“亮叔,你在贺家这么多年,该有的仪态你都知道,今天怎么了?”
“萱萱小姐不见了!”亮叔焦急地说“你说什么?”贺宇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萱萱小姐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贺宇晗紧张地说。
“小姐去了公寓就没有回来过了。”
“你们笨蛋啊,怎么不去接她?”贺宇晗双眼冒火,愤怒地说。
“少爷冤枉啊,当天晚上我们就去接小姐了。但是小姐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又没有公寓的钥匙,只能在门外敲门。”亮叔解释道。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三少,我当晚已经打电话通知你了。当时你让我们回家,不要管小姐。”
听到梓萱不见的消息,贺宇晗整个人都乱了分寸,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当晚他收到亮叔的电话,还处于忿怒中的他想要继续折磨梓萱,所以让亮叔回家。
他震颤地拨打梓萱的电话,电话里只传出机械般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贺宇晗生气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怒吼道:“死女人,敢关机!”
想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蔡育裴的电话。臭丫头,我就不相信你不上班。
“萱萱在哪里?”电话一接通,贺宇晗就对着电话吼道。
“晗,你说什么?”
“我说……”贺宇晗突然想起蔡育裴并不知道梁永诺就是杨梓萱,便改口说:“梁永诺在哪里?”
“晗,我正想找你问这事,你把小诺藏到哪里了?”
“什么意思?”
“她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不是你把她劫去吗?”
贺宇晗没有回答,挂上电话。此时,他害怕,他的萱萱又走了。相处了一个多月,他知道梓萱很在意这份工作,但现在连班都不上了,她要完全离开自己了。自己又要用十年的时间找他吗?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她?
他无力地靠着沙发上,眼睛失去了焦点,嘴里喃喃地说:“萱萱,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亮叔看着沙发上的贺宇晗,心里难受。他从小看着贺宇晗长大,第一次看见这么颓丧的少爷,贺宇晗这个样子比他当年留学回国找不到梓萱时的更使人揪心。亮叔想要向前安慰,但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过了很久,亮叔决定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宇晗,“少爷,现在所有的买票系统都是实名登记的,你可以查一下小姐是否已经离开了。若小姐还在这个城市,她有可能还在公寓?”
亮叔的话提醒了贺宇晗,他立刻运用自己的关系网,查询梓萱的下落,最后他得到一个使他高兴的消息,萱萱并没有立刻这个城市,而且从公寓的监控录像看来,萱萱并没有立刻公寓。
他立刻拿着手机冲出别墅,开车去公寓。他的心忐忑不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他的萱萱即将离开他一样。
他不顾一切地冲到公寓,把门打开,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贺宇晗吓了一跳,立刻把灯打开,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晕倒。
“萱萱,萱萱……”
贺宇晗冲到躺在玻璃碎上的梓萱旁边,一手抱起她,飞奔到一楼。
“萱萱,没事了,哥哥来了,你要挺着,你要挺着,知道了吗?哥哥现在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梓萱放在副驾驶座,飙车到最近的医院。车未停定,贺宇晗就已经抱起梓萱,跑进医院。
“医生,医生……”贺宇晗大声地喊着。
急症室的医生护士连忙出来,看见贺宇晗怀里气若游丝的梓萱,急忙退出担架床,把梓萱推进手术室急救。贺宇晗被护士挡在手术室门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紧闭的门和门上亮起的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