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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定亲日东洋入侵抗婚事情侣归林(1)

从山花漫烂的春天,到满山枝头硕果累累的秋季,沈贵带着浪丫和丁木夜起三更,夏练三伏,浪丫和丁木的拳脚功虽然不是炉火纯青的程度,足可以防身自卫。这段时间里浪丫是最幸福的时候,她可以无拘无束的和沈贵在一起,生活的既浪漫又充实。沈贵的感觉也一样的甜蜜,时而牵念在大青山的父亲。其它不顺心的事就是有时看见丁木对浪丫那样的关心,免不了心里有点不高兴,一想起浪丫对他海誓山盟的话,何况她们又是表兄妹的关系,久而久之也就不太在意这些。然而丁木到底是个读书之人,心里能藏着事,脸上总是浮着微笑,对沈贵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大哥的称呼他,心里却嫉妒得很。他害怕沈贵夺走浪丫,总是暗暗的发誓凭自己的宝贵身世和满腹经伦,还愁征服不了浪丫的心,你沈贵品德人行再好,无非是个扛大活的穷人。想到这些丁木对浪丫更加充满了自信和希望,心里一时也放不下浪丫。

田里的果子很快就要熟了,再过几天庄稼院就要忙起来。丁凤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清早他把丁木叫到身边,询问他一春一夏枪法和武功学得怎么样?并且提出要亲自到场院里瞧看一下儿子的本领。丁木告诉父亲自己习武的情况,丁凤山听了很满意,当即丁凤山到万起发家里,两人一商量带着家人到场院观看浪丫和丁木射枪和武功的表演。

场院里家人把扎好的二十几个谷草人,依次排列在场院的两则,在百米以外浪丫和丁木按着沈贵的要求,一先一后举枪射向谷草人,随着两人手里的枪响,二十个谷草人倒在地上。坐在木椅上的丁凤山和万起发带头鼓掌给浪丫和丁木喝彩,万起发高兴的对丁凤山说:“孩子们枪法如神,以后胡子们再也不敢来枪劫”。丁凤山抿嘴笑着说:“有这样好本领的孩子,给我们支撑家业,何愁家业不兴。”两个人得意地笑起来。

万起发向沈贵提出要检验一下几个儿子和儿媳高俊英的枪法如何,沈贵当然同意。万起发叫出四个儿子和儿媳高俊英,还有半拉子都站到打靶线上,沈贵让万家人把被击倒的谷草人重新立起来当靶子。果然不负所望,万家的四个公子和高俊英、半拉子的枪法虽然比不上浪丫和丁木,但也是弹不虚发,枪枪击中草耙。万起发眯着双眼对丁凤山说:“院子里有自己的枪日子好过了,又何况都是自己的孩子们。”丁凤山回话说:“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万家宅院以后可是太平天国了。”万起发高兴的说:“你家的丁木枪法神通,要是你院内有风吹草动的,我一定不能袖手旁观,鼎力相助”。丁凤山听了万起发的话,双手抱拳给他施礼以示谢意。其实今天丁凤山另有一番意图,他知道儿子喜欢浪丫,刚才看过浪丫的表演,就更喜欢浪丫了,他从木椅上站起来,肥胖的脑袋左右转了转,瞧了瞧身边的万起发夫妇,便当面锣对面鼓向万起发提亲,明确的提出要把浪丫娶配给丁木,万起发听了丁凤山的突如其来的要求,一下子愣住了。他思量了一会儿低声对丁凤山说:“表弟,儿女们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随变提出,这得慢慢的商量,等我和你媳子商量好了,再问问浪丫是否同意,我们再商量这件事。再者说你也应该问一问丁木喜不喜欢浪丫呀。”丁凤山堆笑着对万起发说:“你看浪丫和丁木是多么般配,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自古以来孩子们的事都是老人作主,更何况我们又是至亲,又门当户对,浪丫虽然是你的掌上明珠,那丁木也是识文篆字文武双全呀。我看没什么好商量的。孩子们的事妥了你我可是亲上加亲哟。”万起发认为表弟的活十分在理,对丁凤山说:“老弟,这里人多嘈杂,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回屋去慢慢的聊。”“好,好,好”,丁凤山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万起发向沈贵招手,说:“沈大侄子,今天饱了眼福,到此为止吧,练拳脚的事就不看。”万起发向沈贵打完招呼在家人的簇拥下热热闹闹地回宅院了,场院内练武表演的内容也停下来,大家先后回到宅院内享用午餐。

万起发和丁凤山两对夫妇在客厅内进餐,他们一边饮酒,一边高谈浪丫和丁木的婚事。因为是表兄表弟的内亲系,又都门当户对,老哥俩个拍板给孩子们订下终身大事,并且要找先生选择吉日举行定亲仪式。

正在丁凤山得意洋洋的时候,万家的大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客厅,神魂落魄的对着酒桌上的人大声呼叫着:“老爷不好了,东洋人打进来了,县城里开来几十台日本人的大卡车,车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日本大卡车从四门向城里开,横冲直撞,威风的很。吓得大街两侧的铺子都关门上栅板了,听说日本兵在大街中心的十字路口放枪杀死许多人,他们打砸开一家铺子,把老板娘给轮奸了,然后用刀把老板娘给活挑了。可惨了,老爷咱们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你看咋办呢,说不定东洋人哪天杀到屯子里来。”管家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万起发听了管家的一席子话,心咯噔一下子凉了,他早就听说日本人炸死张大帅的事,可是没想到东洋人会这样快的进来了。万起发当然明白,东洋人来了好日子也算过到头了。他猛得站起来问管家“城里有没有人和东洋人交手,那些国兵怎么不抵抗,他们都死光了不成”。管家拍着大腿说:“满城的人都干瞪眼睛看着东洋人进城,那些穿黄皮的国兵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怎么国兵们先跑了,把城扔了不管,完了!完了!气数尽了。大兵都躲起来了,老百姓又能怎么样!”万起发急得前额上上涨起青筋,脸阴的是那样难看。他让家人撤下酒菜,对身边发呆的丁凤山说:“兵慌马乱的年头到了,回去吧,抓紧时间把孩子的婚事办了,也免得招惹是非”。万起发的话正对丁凤山的心意,丁凤山急忙抓起毡帽扣在头上,他刚要迈步离开坐位,浪丫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蹿进屋子里。

浪丫已经听人说父亲把自己许配给丁木,气从心底生,火从胸中喷,她冲进屋子里当面斥责两位老人不经自己同意,私下作主张给她许配终身,并且发誓坚决不嫁给丁木。万起发被女儿家的质问很恼火,又觉得无地自容,他喊家人把浪丫拽出客厅,然后客客气气的送走丁凤山。

日本人入侵了,他们把队伍开进城里。整日巡逻的鬼子兵成群结队的在大街小巷里乱窜,为了威吓老百姓,东洋人的飞机在天空中不断的盘旋,并且把炮弹投到城外空旷的地方,制造出一种让人惊恐万状的恐怖势态。

日本兵在地上张牙舞爪,空中又有他们的飞机投掷炸弹,这些并不能使中国人屈服,人民正在酝酿着抗击侵略的力量。沈贵和浪丫心被云雾笼罩着,东洋人入侵是国家的不幸,是百姓的灾难,万起发把女儿终身许给丁木,对浪丫来说是国难和婚姻的遭遇同时降临,她整日面若冰霜。沈贵更是心急如焚,他期盼着浪丫能用个性和倔犟征服她的父亲,迫使他改变主意,答应把浪丫许配给自己。场院里的枪声不响了,月夜下练拳时浪丫矫健的身影不见了,沈贵孤独一人抱着冰冷的硬绑绑的枪蹲在炮楼里。浪丫开始向父亲挑战,她不洗脸不梳头发,趴在炕上不起来,一天不吃几粒米,万起发心疼的满屋子里转,骂老伴不会劝导女儿,怨家人给浪丫送去的饭菜不可口,丁木每日到万家宅院,又不敢去见浪丫,只能一个人在墙底下徘徊。他曾经几次要去见浪丫,但是又没有勇气和胆量。

一天夜里沈贵轻轻的推开浪丫的房门,把她带到炮楼里面,沈贵告诉浪丫等到秋后结算工钱就离开宅院。浪丫听了沈贵的话委屈的哭出声来。她捶打着沈贵的肩膀对沈贵说:“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拽回来”。沈贵对着夜空默默无声,浪丫听不到沈贵说话的声音,哭得更委屈,她抽泣着继续说:“你要走,一定带着我,我们一同走,就是讨荒要饭我们也不分开。”沈贵被这疾情的恋人感动了,他猛然把浪丫搂在怀里。两个人在炮台上聊个通宵,露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背是凉的,身子是凉的,但是他们挚爱的心却是火热的。

按照陈规旧俗和百年老例,万起发与丁凤山两个财主商议后决定,丁家提前给万家送聘礼,然后择吉日给丁木和浪丫举行婚姻庆典。浪丫知道这个决定后如同晴天霹雳,同时也砸碎了沈贵热恋的心。尽管浪丫抗婚砸了万家的祖宗的灵牌,也挽不了已定的婚姻大局,更加激怒了万起发。都说妈妈是女儿的保护神,可是浪丫的妈妈却没有这个良心,她根本不考虑女儿的感受,在对待女儿的婚事上她比万起发还凶恶,非丁木不嫁,她板着一脸横丝肉教训女儿,要女儿死了嫁给沈贵的心,并且威胁浪丫如果再不吃饭,或者继续闹不去,她将把沈贵赶出万家大院。浪丫真的担心妈妈会干出那种缺德的事把沈贵撵走,只好忍着火气躲在屋子里,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到炮楼上去见沈贵。

胖婆娘想出一个绝着,让半拉子暗地跟踪浪丫,吩咐半拉子把浪丫每日有行动向她报告。

老谋深算的万起发之所以把浪丫急着许给丁木,更重要的心思是怕浪丫和沈贵走到一起。沈贵在万起发的心目中仍然和赵山能联系到一起,他几乎百分之百的确定沈贵不姓沈,是赵山的儿子。为了宅院的平安他又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他人。万起发在想等浪丫和丁木结婚以后,就算大家都知道沈贵是赵山的儿子,和万家也沾不上什么边了,也算对得起被赵山杀死的表侄丁江。但是万起发有一条原则,他不会替丁家伤害赵山的后代,因为当年丁江强奸赵山的妻子,坑害赵山不浅,自己不会助肘为虐,更何况沈贵又是朋友刘中托付给自己的。尽管浪丫怎样作闹万起发,他怒而不火。万起发心里明白女孩子嫁出去了也就不作闹了,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罢了,所以他没把浪丫砸丁祖宗灵牌的事放在心里。他盼时间过得再快一些,丁家八抬大轿娶走了浪丫,他的心也净了,以享天年之乐。

胖婆娘把自己派半拉子监看女儿的事告诉万起发,万起发嘿嘿的笑了,把手里的文明棍往地上一杵说:“嘿,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心眼,好好看着女儿,别出麻烦”。胖婆娘的作法提醒了万起发,他忽然想起来派一个知底的人暗地里监看沈贵,他担心浪丫被沈贵给拐走了。

万起发悄悄地溜进更倌的小屋,眼前这个瘦瘦的年纪六十多岁的更夫,是万家宅院的老臣,他给万家干事一晃有四十年,这四十年他历经万家的沧桑变故,万家的事都装在他的心里,可以说是万家的家谱。万起发见到更倌后第一句就没头没脑莫明奇妙地问:“老钱,你看这小子像谁?”万起发用文明棍指着沈贵的行李冷冷的看着更倌,立在更倌的对面,等待更倌回答他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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