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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运金镯毙杀昆吾兔 施假丹灭绝锦毛犬

红孩儿为取凤凰卵,只身奔赴海外,不期途中与一团黑云撞至一处。黑云之上有一金头嬷嬷,乃猱狗(又称锦毛犬)成精。红孩儿急于自己的事情,并不注意于她。然老牝犬一打眼,怒从心生,对红孩儿非但不避让,反行碍阻。并且将一只香囊口儿张开,只是一吸。红孩儿毫不防备,被收入其中,根本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落一稀里糊涂。想要出得,百般伎俩无用。可见红孩儿遇见了可怕的对手。金头嬷嬷为谁?号锦云圣母,乃黑松山上元洞的主人。那香囊是她用来装人的法宝,水火不败。那么她为什么与红孩儿过不去呢?当然源自仇恨。她有个儿子,正是那红茅冈的乌龙真君。前些时往九龙山玄风洞看望友青牛精,不料死催倒楣,撞到了红孩儿的手里,丢掉了性命。锦云圣母知得,怒气冲天,欲为子报仇,将身而往翠云山。不期方行没百里路,便撞上了仇家。面如傅粉,唇若丹朱,胖乎乎好富态一个娃儿,红兜金锁花披风,恰是自己所将取。真叫“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捉了。她又如何认得红孩儿?原来,当日玄风洞混战,乱中逃掉了青牛精的一个儿子——犎太子。犎太子投奔到了红茅冈,寻求乌龙真君的庇护。可乌龙真君的底下将卒却称主子个把时辰之前出家门,往九龙上去了,问犎太子难道没有碰到。犎太子甚感惊讶。后来多方打听,才知怎么回事,乌龙真君那日被红孩儿宰掉了。于是,又将身来在黑松山上元洞,向锦云圣母报上噩耗,也是为了借此位老奶奶的手报自己的仇。并且详述了红孩儿的体貌特征。今日锦云圣母撞得红孩儿,尽管不能十分确定,先捉了再说,宁错毋纵。

锦云圣母归得洞府,放红孩儿出囊,劈掷在地。有小妖使绳子绑了他。锦云圣母吩咐:“将小畜生置于笼屉,蒸熟以食。”有那犎太子主动报请添火烧灶。他心说:“红孩儿,你也有今日。熟了你,爷必多食尔几块肉。”却不知红孩儿有特殊的本事,运用了解尸法儿,元神脱去。待洞众明得真相,人早去了。红孩儿这次多了个心眼,瞧出妖婆是个难斗的人物,不能莽撞行事,须思一万全之策。恨还是要报得。若在往常,早就先一把火烧起,然后厮杀强战,拼个你死我活。他心说:“不若待到晚上,你们都睡下之后,小太爷来一‘暗送无常死不知’,灭绝尔众。”打定主意,先猫了起来,养精蓄锐。

夜幕早垂,星斗满天,约摸到了三更时分,红孩儿将身来在上元洞。那洞门紧闭。红孩儿变一蚰蜒由缝隙钻将里头。一瞧,妖精们横躺竖卧,早都睡了,“呼呼”正在香甜。红孩儿心说:“一班将死的鬼儿,怎知小太爷于你们身边。”寻那锦云圣母,那老牝犬窝首蜷身卧于大大的太师椅上,一样无所警戒。红孩儿心恨:“这条母狗,让小太爷大栽面子,险些丢命,可恶至极。我先收拾了你,剥皮做床褥子。”现原形,将火尖枪向锦云圣母狠力投掷,贯向中身。不料想,这一枪剟到椅子上,“咔嗤”作声。而那锦云圣母却失了踪影。红孩儿刚然一愣,便觉得后脖颈给谁掐住了。听人言:“小畜生,金蝉脱壳逃便逃了,却还敢回来。听说你素来恶人暗算,今个儿却怎也行之,又让谁瞧得起?复落我手,看你又如何走得。”正是锦云圣母。红孩儿暗道:“苦也。这条母狗真是厉害。”妄再使解尸法,早被捏住了寸关尺。锦云圣母笑道:“你别挣,挣也跑不掉。是番我却要烤了你。”欲将红孩儿钩上。这要给钩子剟到脖子上,小命便要了。情急之间,红孩儿拼足力气将身跳纵前翻,使个踺子,同时,两足上方狠踹。老妖婆没有想到,实实给蹬到下巴上。“嘎巴”一声,几乎挫折。身子张了一下,手上自然松了力。红孩儿乘机挣脱,向地一扎,遁去了。到手的鸭子飞了,好令人懊恼。锦云圣母不禁咬牙切齿,恨恨道:“小畜生,必要再捉了你,致死无生。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且待来日老身扑那翠云山,打入芭蕉洞,杀一个干净,以泄积忿。”

红孩儿失机,万分沮丧。另担心老妖婆索觅,一起出了三、五百里,另一片山地暂避。却见有几个妖精正烤着羊儿吃,想到自己肚子也正“咕咕”叫着,于是矮着面子上前讨上一块肉。起先将妖精们惊了一跳,冒出来个娃娃,并不具自己的七丑八怪恶脸孔,莫不成是个地灵仙?有一妖精嘴巴不好,乐了,道:“好细嫩的皮肉,必然美味。自送上门的食物,不要可惜、浪费了。”来捉红孩儿。红孩儿不禁恼忿。方受了气没处撒得,正好拿得他们,大打出手。一班妖精吃揍,东滚西爬,豕突狼奔而去。红孩儿无暇再作理会,撕扯烤肉,狼吞虎咽,实在饿坏了。但他并不知道所打跑的一班妖精乃是山——黄羊山卯圣洞昆吾大王的部属。这昆吾大王对本域安全极为上心,夜间也要差一拨儿郎巡山察岭,以备不虞。果然,这天晚上出了事。巡兵坐地用宵夜,不料杀出个红孩儿来。昆吾大王睡着好觉被呼醒,得报有寇,勃然大怒。即时披挂整齐,绰上龙骨鞭,点了百号小妖杀至出事地,来捕红孩儿。这厮一脸黄毛,两只长耳朵,还豁着嘴唇,却只狡兔成精,惹对方嘲笑。话不投机,两下交锋。昆吾大王纸扎的老虎——表面凶,怎是红孩儿对手,被暴打一顿。随众更是骇一屁滚尿流,哪敢造次。昆吾大王大败而走,还于卯圣洞。却又遭到主家婆玉璧公主的臭骂,落一“无能”,颜面羞惭,被拎着复又杀回。

玉璧公主当然是只雌性狡兔成精了。狡兔又名昆吾兔,公者毛黄,母者体白,所以她为自己取了一个“玉璧”的名字。见红孩儿爱人,有心收作干儿子。只要他肯认服,可饶不死。红孩儿恼道:“我做你的太上老祖宗岂不更好?”玉璧公主发了火气,将缚索一根来拿红孩儿。红孩儿有意显露自个儿的本事,任索子缚了。却念了个口诀,五花六扣的索儿却自行解脱了。玉璧公主心说:“这小东西有些个手段,老娘看你称多少家底。”将两只峨眉刺来取红孩儿。她的能耐较老公强过许多,招数精奇,与红孩儿杀斗到三十合并不见弱。也是由于红孩儿将火尖枪丢在上元洞,无称手家什,而只将腕子上的两只金刚镯取作兵器,化长数倍,应敌相搏,无形中削减了几分实力。于旁观战的昆吾大王见婆娘不能擒下那娃儿,按捺不住,仗鞭杀上。妄图夫妇并力降伏红孩儿,以掩那丑儿。以双欺一,反激红孩儿怒增,怎甘为人所制。张口喷一团火焰,烧得玉璧公主眨眼之间面目全非,魂魄脱壳。昆吾大王见状不妙,将身逃遁。红孩儿喝声:“你哪走得?”直追至卯圣洞,将雄兔儿“瓮”中捉之,一镯毙了他。从属呢?早惊散矣。

红孩儿曾阅古书,有说狡兔吃丹食铁。昔春秋时期,吴王掘得此种二只,因肾、胆硬胜铜、铁,便取而铸剑。之成,切玉如泥。红孩儿心说:“宝贝不能浪费掉。”另将那雌兔尸体寻了回。取二兔肾、胆,喝一声“变”,变作宝剑两口,并就洞中运火烧炼。他欲将双剑奉敬母亲罗刹女。而目下,先可用来对付老妖婆锦云圣母。直忙到天光大亮,大功告成,光烁烁、寒森森宝刃炼制而就,观着便使人垂涎。红孩儿劳累了半宿,正打算休息,却有客人登门。乃是后山清凉观的当家,号云中子,却一山鹊成精。早已约好昆吾大王,今日共往黑松山上元洞拜望老奶奶锦云圣母。而且,这道人为了讨好老妖婆,还特地炼制了一粒真元丹,以为孝敬。不知卯圣洞发生的变故,入得进来犹同羊送虎口,自寻死路,稀里糊涂沦为了阶下囚。红孩儿将他制住,问明了所来,言道:“与老母狗、狡兔于一路,全不是好鸟。小太爷方炼制了宝刃,尚未‘开光’,你来得正是时候。”即时斩讫,断项如切豆腐。红孩儿大叫:“好剑。”于云中子身上又寻到了那丸真元丹,送口吞了,顿觉清气上升,浊气消无,全身轻松,精神大振。又看了一眼地上云中子的尸体,已现出山鹊原形,猛然想到了个主意。

另说那锦云圣母,经红孩儿一闹腾,未得安睡,一早方用过膳,有小妖来报,清凉观云中子求见。锦云圣母命传进来。来的云中子正是红孩儿所变,要赚老妖婆。为确保万无一失,三思而后行。他知道,犬类有非常的嗅觉,是不容易欺骗的。这上面马虎,整计全败。于是将那只死鹊揣到了怀里,以遮蔽一下自己的气味。冒一冒险,撞一撞大运,以香草合泥制了丸假丹,内藏火丹一粒,用个盘儿盛了,托着来见锦云圣母。虽内心不情愿,但为了达到目的,红孩儿还是忍着屈,勉强强给老妖婆施了一礼。然后,奉上“真元丹”。不出红孩儿所料,锦云圣母那鼻子的确是灵,感觉这晚辈身上的气味与平常不同,问道:“云中子,你之前杀过什么没有?何来血腥?”红孩儿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扯了个谎,称在那道途遇到了个雌鹊精,不知羞耻欲与自己苟合。被她纠缠致恼,陡生杀心,遂夺了命并吸食了血。身上有溅,故散之腥。也是由于鹊血之故,那腥味浓重,更掩住了红孩儿本来气息。所穿道袍正是云中子本有,之上遗有血污,锦云圣母遛了两眼,亦未深疑。另问了些什么,红孩儿一一搪塞过去,并没给她捕到什么破绽。

红孩儿请老妖婆笑纳“真元丹”,锦云圣母大夸“云中子”有孝心。因为对于红孩儿两捉两失,她心中烦乱,影响了判断。瞅了瞅那“丹”,没瞧出任何毛病。没多思索,便食吞腹内。红孩儿见之,心中窃喜,大功成矣。念动真言,那粒火丹发作,就锦云圣母肚子里烧起。老妖婆怪号声声,痛苦难当,就地翻滚。红孩儿现出本相,指着锦云圣母并冷冷笑道:“你这条癞狗,小太爷就在你面前,倒是起来行捉呀!教你凶,凶。”掣双剑连番斫下,大泄积忿,断老妖婆数段。洞中小妖观而无不骇然,胆裂魂飞,霎时遁个净光。有那犎太子,腿脚比谁都快。

红孩儿灭绝锦云圣母,收拾了自己的火尖枪,步出上元洞。回首纵出一把火,烧了妖窟。然后,奔赴梧桐山。驾云正行,忽然闻到浓浓的药香,来自下方。孩童天性,停身来观究竟。一处山坡具一洞府,热汽腾腾不住外涌,药香即自于此。红孩儿心说:“必是有哪位神仙于此居住修行,不如造访一下,交他个朋友。”降身而下,步入山洞,才又惹出一场祸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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