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轮橘红色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摸上了一层霞光。
安国使臣及云裳公主的到来,在帝都城内引起了一阵轰动,百姓们纷纷赶赴城外观望。一时间,城门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轻尘飞扬而过,大队人马簇拥着一华美马车缓缓而来,车前彩旗迎风招展。再往后看去,是一辆辆满载着珍宝裘皮的辕车,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观望者的阵阵赞叹。
安国大相哈图带来的骑兵,个个红衣铠甲,骑在精壮的高头大马上,有着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当中最夺人眼球的要数一头栗色长发的青年,他身材魁梧、腰背挺拔,目光高傲而慵懒。清冷地瞟过喧闹的人群,却总惹得沿途的怀春少女脸红耳赤,免不得低下头去……
这英俊得近乎邪魅的男子究竟会是何人?众人在心里暗自猜测。
车马齐整、秩序井然,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巍峨庄严的宫墙之外。朱红色厚重的宫门前,身着各色朝服的定国官员们正在默然等候。
“定国礼部尚书陈侨恭迎云裳公主、安国使者。”一道清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谦恭有礼之余却又不失不卑不亢。
哈图忙跨下骏马,略带风霜的脸上挂上了和煦的笑容,“哈哈,劳动尚书大人亲迎,真是折杀鄙人了。”
陈侨淡然一笑:“大相客气了,请随下官步行入宫,我朝皇帝于太和殿设宴相待。”
哈图含笑拱手:“遵命。”说着,回头对随行而来的骑兵们挥手道:“除却公主的銮驾,尔等就在宫门外候着吧。”
“是。”
似想起了什么,哈图回头凝望栗发男子片刻,嘴边浮起几分无奈,“还有你,也随我一同入宫吧。”
陈侨微微一愣:“这位是?”
哈图干笑一声,“他啊,是我的贴身侍卫,且是故人之子,此番特带了他来定国见见世面,望陈大人行个方便。”
陈侨笑道:“哪里的话,大相见外了。”
那一边,那栗发男子已然兴奋从马上一跃而下,将背着的长弓箭袋抛给了同伴,迅脱下身上的铠甲,露出里面暗红色对襟短衫、黑色鞣革腰带,黑裤黑靴,分外飒爽清朗。
哈图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一把拽过他,悄悄在他耳边低声道:“待会进去了,定要紧跟着我,别说话、别四处乱跑……”
男子墨黑的双瞳斜睨着他,嘴角微勾,“知道了,相父。”
……
通往太和殿的林间小径上,粘满霜雪的柳树尽是树挂,像是一根根银条悬挂于枝头,格外壮观。
冷飕飕的寒风呼呼地刮来,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啸,让楚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岸芷见状,忽然记起了什么,急得跺脚道:“要命,忘了带上主子的羽缎狐裘!主子,你在此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楚瑶点了点头,“嗯,去吧。”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一片片如轻羽般的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她心中不由得童心大起,将手探出去,用掌心去接住即将坠地的轻羽。然,只是一转眼的瞬间,手心里的它便幻化成一小摊透明的水。
楚瑶依然微笑,笑得就像一个纯净而不染凡尘的孩子。因为前世身处祖国的南边,所以每一次雪的飘落总让她觉得弥足珍贵,对雪花有着剪不断的情愫。
此时,她并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双微微吃惊而炙烈如火的眼睛,正痴迷地观赏着这一副图画……
是她?
“主子。”女子的身后传来轻柔的呼唤。
楚瑶回过头,却见岸芷带着她的白色狐裘赶来了。
她接过狐裘披在了身上,含笑道:“走吧,时辰不早了。”
栗发青年伫立在树下,呆呆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焦灼。
该死,方才只顾自观望,忘了上前问问她到底是谁。
他记得,自那日枫林的相遇,他在同样的地方等了三日,只为再次遇见她……
那时的她娇媚而清冷,匆匆地往人群中一闪,转瞬不见了芳踪。抛下他痴立守候、怅然若失。
忽然,他瞥见从对面低头走过来一粉衣宫女,急忙一把拽住了,指着女子远去的方向问道:“刚才走过去的那人是谁?”
宫女一时惊呆了,望着他乌黑闪亮的眸子,双颊顿时浮起一抹娇红。可以说,除了皇帝,这安国的侍卫是她生平见过的最俊朗的男子。
“她是谁?”他焦急地追问一句。
宫女这才醒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身后一望,娇羞道:“她,她是皇上最喜爱的妃子悦娘娘。”
拽着她的手忽然一松,眼前的他仿佛遭了五雷轰顶一般震撼无语,绝美的面庞上分明浮动着痛心和失望。
娘娘?不是说中原的女子一旦出阁皆会把头发全部盘起来么?出错了,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她一定是哪个公主,或是王公贵女……
随之他心头一宽,“娘娘?你定是看错了,哪有不盘发的娘娘……”
宫女却摇了摇头:“不,我没看错,悦娘娘不爱盘起发髻,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