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的荆州城显得有些寂寥,然而无极门却是人潮拥挤好不热闹,这次盛景远胜前几日箫天阔的丧礼,能容纳数千人的无极门前院大厅,此刻也显得拥挤不堪,不少人只好在院外守候,期待着这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
庭院中间空出一大片场地,各大门派依次排坐在周围,大厅前面的便是八大门派,少林派武当派及作为主人家的无极门首座其中,左右分别是青城峨眉和崆峒点苍四派,普闻大师三暮道长等十余位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分别就坐,后面是身着各派服饰的弟子庄严林立,就气势而言,八大门派确实不愧于武林之首。
右侧是四大剑派及三大世家,还有四川唐门罗浮派雪山派太乙门等门派,而左侧则是诸如若愚大师一剑擎天徐少阳等一众江湖散人高手和一些武林中颇具声望之人,下首则是南山剑派响马堂游龙帮等门派。周围便是人数最为众的各类三流门派,嚷嚷挤挤,将无极门整的热闹哄哄。
既然箫天阔已逝,武林中自然已少林为尊,普闻大师作为武林中最具声望的前辈,开始在场中发言,说了些诸如对箫天阔逝世的遗憾以及对武林中和平共处的向往之类的话语。
南宫芸用胳膊蹭了蹭身边的中年男子,低声道,“你说兄手会上台争那武林盟主么?”
旁边的中年男子一袭灰色长衫,头发随意的披落,遮住了一部分面容,他抬起头来道,“我不知道,既然他有心激怒那浮云子,定然对那盟主之位是有想法的,所以这还是有可能的,可惜那浮云子太沉得住气,没能中他的计。”
“就凭他们比武,你确定就能从他们的剑法中瞧出那兄手?”南宫芸想起那夜剑无痕在那几人的尸首旁比划着,可天下剑法何其之多,他怎能就凭此找出兄手,毕竟剑法相对于那些特色的拳掌功夫来说,变幻更甚,伤口却是更简单。
“我不确定。”剑无痕道,“但多少能瞧出一些来,能一剑杀几个好手,这并不容易。”两人的声音不大,周围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的各大门派之上,也倒没多少人注意他们。
“可找出来了又怎样,难道能上去揭穿他们?”南宫芸面色有些忧虑,她在为剑无痕来到这里而担忧,总担心他会做出些特别的事情,“你若在这现身,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剑无痕并无答话,深邃的目光瞧向场中,这时普闻大师已经说完,接着他便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周围开始响起海啸般的呼叫声,谁都知道,接下来便是江湖中绝顶高手的对决。
南宫芸也随着这气氛兴奋起来,“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这盟主之选既然是比武,那么若是你上去夺得胜利,那你也能做回盟主啦!”南宫芸歪着脑袋看着剑无痕道。
“我可没那个能力。”剑无痕笑了笑道。
“要是有呢?”南宫芸道。
剑无痕道,“那也没用,想做盟主之人有三样东西缺一不可,首先乃是名望,若是名声太差,江湖中难以服众,自然会让武林中人否决,即便你技压群雄也没用,没人会服你。再者便是势力,若是你背后没有大势力和大门派撑腰,你一个人又能镇得住谁,最后呢,才是武功。”
南宫芸笑了笑,“看来我以后想做这盟主,首先得把南山剑派发扬光大啊。”其实这些南宫芸早就知道,她只是不想看到那剑无痕紧绷着的神经。
这武林盟主之争,说白了就是八大门派之间的竞争,四大剑派和三大世家或许能有一点机会,至于其他的,不过便是这场热闹的看客罢了。
青城崆峒等派正在相互推荐当中,南宫芸正猜测着谁先会登场时,这时萧正仁却率先站了出来,持剑往场中走去。
当下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这萧少门主还没继任这无极门门主,怎么敢来上台?”“论声望,萧少门主的声名恐怕不逊于各大掌门,他十年前便是江湖中青年一代第一高手。”“这萧少门主怎么也不是那几大掌门的对手,他上台又是何意?”“萧正仁眼界高于天,这次恐怕将要受辱吧。”一时间,起哄的声音,赞扬的语调,奚落的言语,好不热闹。那浮云子崆峒二老等人,看着他也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各位前辈,各位江湖同道。”萧正仁的声音不大,但余音旋绕,却仔细的传入了百余丈内每个人的耳朵,庭院内也开始寂静了下来,不少人开始赞叹萧正仁这深厚的内力。萧正仁扫视了一眼,继续道,“论武功和资历,自然是无法与在座的诸位前辈相比,这盟主之位我断然是不敢想的。现在家父已逝,但无极门却不会衰败在我手中,我定然会随着家父的脚步,继续将无极门发扬光大。萧某不才,请各位前辈赐教。”他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众人也不禁叫好,大部分人也开始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武林盟主之位萧正仁确实是无意,他此举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无极门并不会因为箫天阔之死而退出八大门派之列。
三暮道长微微颔首,他往周遭的各人瞧去,但在座的众人都是东瞧西望,却没有人愿意应战。在做的诸位谁能又不知,这萧正仁的挑战却是不便接下,一来各大门派有意争夺盟主的都是属于前辈,不便动手,二来,若谁真是败在萧正仁手上,反而让自己面上无光。这众人互相观望了好一会,竟然没有人上场,场面甚是尴尬。
这时浮云子不经意的瞧了身边的青云子一眼,青云子心神领会,提着剑微笑着往场中走去。“这武林盟主之位嘛,我也是不敢坐的,不过老夫向来好武,早知少门主便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倒是忍不住手痒。”青云子淡淡笑着,朝萧正仁拱了拱手。
南宫芸不禁赞叹浮云子的这招秒棋,这青云子武功在青城派仅逊于他自己,但肯定在萧正仁之上,可是他无意于这盟主之位,即便是败了,也不会太过损于青城派,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如果是胜了,首先他能给无极门台阶下,再者他又能继续迎战其他人,以便给浮云子更多了解其余的对手,争得更多优势。果然这青云子一上场,崆峒二老的面色就不太好看了。
“青云子前辈,请。”萧正仁回了个礼,长剑出鞘横胸相望。青云子点了点头,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脚下横踏了几步,长剑遥指萧正仁。
萧正仁低喝一声率先出手,他脚下一蹬,人已掠至青云子不过半丈远处,长剑挽起几朵剑法,直向青云子面门笼罩,这剑去势快无踪影,但青云子不疾不徐,脚下踏了一步,长剑微微一抬,那萧正仁的剑势已被他封死。萧正仁剑到便已变招,唰唰唰三剑连挑青云子腰腹三处,萧正仁这剑势凌厉,引得众人不禁大呼叫好。然而青云子又是踏了一步,长剑一横又是轻易的将萧正仁的攻势化去,他这一步一剑看似轻缓随意,却让萧正仁无法下手。萧正仁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这几剑不过是他试探性的攻击,他突然脚下急走,剑势如狂风暴雨般向青云子袭来,这剑法亦刚亦柔,快捷无影,几乎将青云子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众人皆以为无极门不以剑法见长,但见了这萧正仁的剑法后,不禁暗暗称奇。
可青云子似乎无视了这一切,他都没去瞧着萧正仁的方位,他颇为自然的在萧正仁的剑影中缓缓踏步,每踏出一步便是一剑,或挑或刺,萧正仁的剑势再快,招式再妙,却从未能碰得着他身子分毫。
南宫芸茫然的看着,“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喃喃的道,她实在无法想象青云子是怎么轻易破解萧正仁的剑招的,萧正仁的剑法她的目光都很难跟随的上。
“青云子对玄天七星剑法和步法的领悟已至化境,他的剑势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他的每一步每一剑都包含数十种变法,迫使萧正仁不断变招越攻越疾。”剑无痕解释道,目光仍停留在场中。
看着这两人的剑法,南宫芸不禁心神目眩,她南山剑派的剑法与之相比,确实是弱了一大截。
萧正仁的剑法越攻越疾,一时间竟分不清他人在哪里,剑又在哪里,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人影和剑影。那青云子的步伐也开始加快,手中长剑仿佛有了灵性一般,随着他的身体在剑影中摇摆。众人看的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这两位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在这种比试当中,两人恐怕一不留神便要中剑。
忽然闻得叮咛一响,漫天的剑影人影皆已退散,一柄长剑被击落在地,萧正仁发裳皆乱,已然退至青云子丈于开外,手中空空如也。周遭众人叹息惋惜声四起,对萧正仁的落败极为遗憾,这萧正仁不过三十来岁,却能与一代剑痴青云子酣抖良久,也无愧于中青一代的娇楚。
哪知萧正仁却是笑了笑,“论剑术,恐怕我再练二十年也不是青云子前辈的对手。”
青云子并不否认,他却是仍持剑遥指萧正仁,“可我也清楚,萧少门主最擅长的并不是剑法。”此言一出,大部分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士都惊呼出来,刚才萧正仁那剑法虽逊色于青城派的玄天七星剑法,可也是大部分江湖一流剑客难以企及的。
萧正仁并不说话,却从怀里掏出一副黑色手套带上,不少人这才明白原来萧正仁最擅长的乃是拳掌上的功夫,这手套定然是能防刀剑的。萧正仁站在原地,身上衣着无风自动,一种无形的威压迫散开来。
“当年萧盟主便以无极天罡玄功纵横江湖,想必少门主早已得到真传,老夫倒想见识一下。”这次却是轮到青云子先动手,他手中的长剑嗡嗡作响,青云子一跃而起,凌空一剑便向萧正仁挥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