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年的等待,四年的执着,四年的痴傻,终是成真的时候,叶赫兰樱早已不曾落过的泪的眼,亦在见到好似轩辕奕背影的那一瞬间决堤,泛滥……
她一直坚信,他们一定会有再见的那一天,他们果真就再见了,所以,仅仅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她便那样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在看见那抹背影在远离她移动时,她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紧紧的圈住他的腰,生怕不尽全力,便会失去他了一般。
“轩辕奕,你真的回来了……”女人喃喃的低泣着,短短的话语,倾注了多少心血进去,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明白。
“夫人?你……”男子虽未转身,却亦是微皱眉心,试探着出了声,显然,这一幕也把他给惊着了。
男子暗哑的声音虽是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可莫名的,这一会次,她才听出了那语气中陌生得她不能承受一般,也让她以为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叶赫兰樱圈在他腰身的手臂瞬间僵住,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将她从他的身边扯了开来。
“夫人,你是认错人了吗?”男子拧眉看着她,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叶赫兰樱抬眸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在看清那张脸时,却又瞬间的愣在了,竟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明明该是他的?可为何偏又不是他?难道是她的眼镜看不清楚了,将他看错了,还是耳朵出问题了,将这个人的声音听成他的了?
“夫人,你是要修鞋吗?”半晌后,男子看了看眼前突然失魂落魄的女人,原本就是满脸大麻子还黝黑的脸颊,此刻因为蹙起了眉头,而显得更加狰狞丑陋了。
此刻的男子,除去了那背影和声音带给人的幻想,那披散着发丝下的容颜,只能用丑陋不堪来形容,哪里还能跟英俊如天神般的轩辕奕相提并论。
在帝都,这条通往东华门的大街上,要是搁平日里,那肯定是人烟稠密,肩摩踵接,热闹非凡的,只是这一场突降的大雪,让来得及的人都往家里赶了,只剩下那些挑葱卖菜的乡下人,四平八稳抬着轿子的苦力,以及那些南腔北调的卖艺者忙着收摊,两边的店铺屋檐下,还挤着不少躲雪的走卒贩夫,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嬉笑不绝。
安静的雪幕下,就在叶赫兰樱傻愣住的一瞬间,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外地口音,却散漫玩笑的声音,“李鞋匠,你是见着俏妇人,连养家糊口的鞋匠摊子都不要了吗?哈哈哈……”
闻言,叶赫兰樱本能的扭头看过去,只见说话的正是开始那个撞到她冲进店铺躲雪的的人,此刻正细眯着一双眼,掉这一张下嘴唇,伸手拢了拢自己身上御寒的破棉袄,笑得格外的让人生厌,只是看他手上提着的木箱子工具,叶赫兰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剃头的。
随即,那双一直沉黑一片的深邃眸子里,染上了点点不悦,越过叶赫兰樱,低咒了一声,走向了她身后的方向。
这一切的转变太过于突然,叶赫兰樱只觉得她心头猛的一阵阵刺痛着,竟是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去,那明明就是他的背影啊,她不会忘记的,几乎是本能的,她冒着风雪,再也什么都顾不了的跟了上去……
男人转过两条胡同,来到了一个你只需看上那么一眼,便知是极其穷困潦倒之地,因为那只是一间废弃了的屋子,可显然也是有人稍微收拾过的,还能住人,随意的把修鞋的工具箱放在墙角处,一副完全忽略了后面那个跟着他的女人。
叶赫兰樱此刻早已经扔掉了那把出门前被翠屏硬塞在手上的雨伞,直到跟着男人停在了院子里才回过神来,此刻是进去也不是,退回又不甘,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男人也不再说话,只是很快从屋子里鼓捣出来一个萝卜,就那样拿着悠闲的坐在门口边那张快要散掉的藤椅上,望着院子里的叶赫兰樱,连皮都不削的开始若有所思的嚼着萝卜。
叶赫兰樱整个人就更怔愣住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的说道,“这么冷,你怎么吃萝卜啊?”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般,无所谓的说道,“萝卜便宜,一个小铜钱就能买到,而且不用火煮,还不用盐。”说完,他便大口大口的开始一古脑儿的吃了下去。
闻言,叶赫兰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见男人那样无所谓的吃完了一个萝卜后,又起身从屋子里扯了件挡寒的破棉袄,坐在椅子上,竟然是开始抓起虱子来了,然后又开始去弄他一看就知是许久不曾梳过的黑发,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
叶赫兰樱这才瞧了个清楚,这个男人看着虽然高大,可浑身其实是有些脏的,他的整个一系列动作和话语都在显示出他的卑微,可明明是他的背影,他的声音,可为何却不是他的人,原来,终究还是没有奇迹会出现的,她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卑微的补鞋匠看成是他呢?
她真的是太该死了,她难道忘记了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嘛?他霸气高傲,宛若世间屹立不倒的一株白莲般动人心魄,怎会允许自己如此卑微的过活着呢?
再一次抬眸,看向那张脸,只是一眼,当她站在风雪里再次看清那不属于他的容颜时,便只觉得周身冰凉,如坠冰窖,男人好似感觉到了妇人的情绪变化,却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但不知为何,叶赫兰樱竟然再次从那双眼中看出了他竟有着和轩辕奕一样的陌生情绪,就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是啊,他怎么会是她的轩辕奕呢?如果她把这个人当成他了,以轩辕奕的性子,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不行,她得离开,突然的,几乎是逃一般似的转身就跑,原本就冻得有些麻木的双腿更如踩在针尖上一般的痛着,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赶紧逃开这个院子。
直到转了弯,叶赫兰樱才靠在墙壁上,隐忍在胸腔许久的一口鲜红才喷洒而出,整个人也顺着墙壁软了下去。
“丫头……”突然,一道惊呼响起,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闪到了她的眼前。
“五哥……”叶赫兰樱昂头看着紧紧抱着她的男子,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恍惚间的呢喃道,“我看到他了……可他,不是他,不是他啊……”
“你受伤了?”轩辕瑾却是在看到她嘴角的那抹猩红,瞬间便已经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她口中的呢喃,此刻只想将伤她之人,碎尸万段。
“五哥,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还活着,轩辕奕他为什么不是还活着……”对于他的话,叶赫兰樱完全惘若未闻,只是自顾自的呢喃出声,那沾满了泪水的眼帘,缓缓落下,整个人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丫头……”轩辕瑾惊呼一声,抱起昏死过去的叶赫兰樱,快步运功,用轻功飞檐走壁的向茶肆的方向奔去。
他没想到,他才一出王府,还没等去她的茶肆,就看到她站在风雪中,一口鲜血喷出后,靠着墙壁的身子缓缓滑了下去。
轩辕瑾死死的抱紧她,心口又是一阵的闷痛,恨自己为何今年来的这般晚,若不是临出门前,雪鸢忽然摔了一跤,险些动了胎气,也不会耽搁了他出门的时辰。
轩辕瑾抱着叶赫兰樱直接在兰奕阁的后院门口停下,但被他抱在怀中的女热仍旧还处于昏迷中,而当他就那样进了大厅的时候,惊呆了一屋子的人。
翠屏第一个冲上去,声音发颤的问道,“王爷,小姐她怎么了?”
“应该是有点内伤,不太重。”轩辕瑾答复惊慌的众人一句,便抱着她走进了内室。
“怎么会受了内伤?”郭嘉安也跟了上去,皱紧眉宇,沉了声,忘记了君臣之礼,今天,他也和所有的人一样,在这里等她游荡回来,可没想到,怎么这样了。
尽管在出门的时候,叶赫兰樱的状态看起来很好,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笑的时候,心里在流泪,可他们还是会纵容着她,陪着她笑。
人生既然需要继续笑,怎么都会比哭好……
这几年来,叶赫兰樱比他想象中的都将她自己保护得极好,想必也是不忍他们这群人跟着担心,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满身是血的被轩辕瑾抱回来,难道是遇到了刺客不成?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轩辕瑾摇了摇头,将叶赫兰樱放在床上,继续道,“我在路上,已经给她服了一颗护心丹,她应该是心中郁结所致,睡几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翠屏用手掩住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声音发哽,“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暗卫一直跟着的。”
“翠屏,别这样。”莫娘拍了拍翠屏的肩膀,安慰道。
“我们出去吧!让她休息会儿。”轩辕瑾轻声交代一句,刚要随众人离开,就听床上的女人低声的呢喃了起来,“轩辕奕,你回来了,真好……”
闻言,众人一时间惊得止住了脚步,皆转头看向床上的叶赫兰樱,就在他们刚刚转身的片刻功夫,床上的女子,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