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曾经的她和轩辕奕一般,可是,他们怎么可能会两情相悦?他们明明才认识几个时辰而已?
紧闭了一下双眼,叶赫兰樱几乎是咬得牙齿都咯吱作响,才稍微稳住了自己的心虚,她想,她真的疯了,疯到事实就在眼前,却还是想要拼命的否定。
只是,就算给她机会让她重选一次,她就会不这么做吗?其实,叶赫兰樱比谁都清楚,就算她带着此刻的撕心裂肺般的心痛,回头再选一次,她仍是会这么做。
荣家,是我永远忘却不掉的愧疚,而荣禄的死,便是她心头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
荣禄,再出来见见兰儿,好不好,兰儿坚持活得好辛苦……
八怪公公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才道,“兰小姐,自己的心尚且看不透,你又怎知皇上的心一定是不向着你的?”
“公公,你折杀奴婢了,他是主,奴婢是仆,奴婢无福消受皇上的抬爱。”兰樱恭敬的俯下身,时时刻刻都谨记着要拉开她与轩辕奕之间的距离。
“那就算是咱家多嘴了,兰姑娘想如何便如何吧!只要日后,别悔不当初便好。”八怪的语气明显的不再平和,也不再是劝说般了,反而多了份失望。
“公公,你有恩于奴婢,奴婢定会一生铭记。”兰樱何尝不知八怪那突然变换了的称呼,软下声音,不想与八怪公公起冲突。
在她落难之时,多亏八怪数次施与援手,这份恩德,她叶赫兰樱定会永生不忘。
她知道,八怪只是忠心护主,定然是不希望她再忤逆轩辕奕的意思,只是,她也有她的无可奈何……
“兰姑娘,报恩是好事,只是,为婢不一定是坏事,最起码会有天子的庇护。”八怪公公眉眼微弯,明显的意有所指。
“公公的意思?”兰樱猛的好似懂了什么,“谢公公提点。”
她怎么会就如此的蠢笨?荣家的女眷留在帝都为婢为妓,有人若是想害她们,还要掂量一下,毕竟这里是天子的脚下。
可一旦太后遵守承诺,将她们贬为庶民,她们就必须离开帝都,没有了任何的庇护,任人宰割也就成了必然。
百姓的日子虽然自由,却也不见得有官婢的日子好过,毕竟荣家那些女人从来没有自己赚过银子。
“兰姑娘无需与咱家这般客气,咱家只盼姑娘可以早日放下心中的芥蒂,不要再做伤人伤己的事情了。”八怪公公转头看了眼轩辕奕的方向,“兰姑娘若是想要挽回,一切未晚。”
“公公,兰樱不能。”叶赫兰樱苦涩道,她若现在破坏了太后的计划,太后就算动不了她,也定然不会放过荣家的女人。
“唉……”八怪轻叹了一声,“在这深宫中,做奴才的,尚且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更何况是站在皇上那个位置。”
“公公,你的好意,兰樱懂,只是兰樱的心结怕是这一生也无法打开了。”叶赫兰樱俯下身,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想让红了的眼泄露了自己的心事,“还请公公回禀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绾妃可以沐浴更衣了。”
八怪公公对于叶赫兰樱的执着,并没有任何的惊诧,好似早就料到,他的劝解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兰姑娘稍等!”八怪淡然的回了一声,便抬步向轩辕奕走去。
因为隔得太远,兰樱并未听到八怪公公与轩辕奕之间的对话,只见轩辕奕点了点头,放开了怀里的呼琪娜,随即,呼琪娜便与八怪一起走向了叶赫兰樱。
“兰姑姑,你初来当差,许多礼节不懂,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咱家吧!”在外人面前,八怪淡漠的交代了一声,便越过兰樱,向御花园外走去。
而就在呼琪娜与叶赫兰樱擦身而过的瞬间,眼中迸射出了的一道锐利光芒,叶赫兰樱却并未错过,原来,这个女人果真,已经开始恨她了。
叶赫兰樱站在原地,遥望着远处那道明黄的背影,在心里轻轻的问,“轩辕奕,那你呢,恨我吗?”
许是傍晚时分了,竟然有一丝微凉的风吹过,更是扬起了男人明黄色的衣摆,那样的背影,看得人越发的感伤了起来!此刻,叶赫兰樱的脑子里反应出来的居然是:他又瘦了!
叶赫兰樱的双脚,就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竟是一步又一步的动了起来,慢慢的向那抹让她突然就红了眼眶的背影靠近。
“小樱子,现在,你开心了吗?”轩辕奕没有转身,却感觉到她的气息被风带了过来,声音轻轻的,若有似无的问道。
闻言,叶赫兰樱的身子颤了颤,垂在身侧的小手,缓缓的握紧成拳,努力的忍住了双眸中那快要决堤的泪水,却终是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叶赫兰樱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委屈,总之心里就是委屈的厉害,第一次生出了想在轩辕奕面前,好好的哭一次的冲动,或许,她是被他对呼琪娜的那股子温柔给刺激到了吧。
沉默良久,叶赫兰樱终究是忍不住的低吼了一声,“轩辕奕,我恨你……”
“朕知道!”轩辕奕缓缓转过身,抬手抚上女子的眼角,一遍一遍的拭着那不停涌出的泪。
“不,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叶赫兰樱疯了般的低吼道,却又突然用尽全力推开了他,“我其实更恨我自己……”
轩辕奕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便是直接伸出长臂,用力一带,那哭得颤抖的小身子便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揽住叶赫兰樱,似要将她锁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朕知道!”男人低哑出声,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是比她的身子颤抖得还要厉害。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叶赫兰樱被迫伏在他的胸口处呜咽着,挣扎着,抗议着,最后甚至是捶打着,她仍是不信他会懂她的。
“因为樱儿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爱朕,所以才会如此的恨朕。”轩辕奕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无法吹散的无奈和满心的疼惜。
闻言,叶赫兰樱的哭声瞬间哽住,捶打推攘的挣扎动作也是一定,愣愣的抬头看向他。
轩辕奕抬手抚上她泪湿的脸颊,一下比一下的温柔,可出口的声音却是狠狠的,恨不得杀了她一般,“叶赫兰樱,朕也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我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隔着朦胧的视线,叶赫兰樱的唇角慢慢勾起,缓缓的合上眼,挤落最后两行泪水。
“朕若是能下得了手杀你,早在一年前,你不顾朕的颜面拒婚之时,朕就已经动手了。”轩辕奕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一向运筹帷幄的他,惟独对于她的事情,永远是不能掌控的。
叶赫兰樱何尝不知,是啊,当众拂了新帝颜面的人,能活下来的,怕是没有几人,可,偏她叶赫兰樱就是个固执的女人,是他说过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便一心认定他背板了她,他欠了她。
而现在回头想想,她又何尝不是仗着他对她还有情,才敢那般的任性妄为,慢慢睁开眼,迎上男人紧紧锁着自己的黑眸。
叶赫兰樱唯有苦笑一声,枉她自认聪明,却从未想明白妻子其中的关卡,为何她总是敢在她面前任意妄为,无非就是笃定他对她有情,既然她能笃定他对她有情,又为何偏要认定他背叛了她,对她无情呢,这是多么矛盾的事啊!
“樱儿,你可知,向来高处不胜寒?也许朕的本意并不愿站在高处,看这江山如画,反而只想找一知心之人,相伴一生?”
说话间,轩辕奕黑眸中的痛色渐渐加深,唇角轻轻的抽动了下,却突然俯下了身,而正在怔愣的思索着他话语的叶赫兰樱,却陡然见那张熟悉的俊脸突然在她的眼前扩大。
当四片温凉唇,贴合在一起之时,竟都是不停的颤抖着,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两个人都没有继续的动作,就只是那样紧紧的相贴着,在夕阳的余晖中,呼吸着彼此鼻间的气息。
“奕,我们不可以。”叶赫兰樱缓缓闭上眼,痛苦的呜咽着出声,晚了,一切都晚了,他们再也不可以了,发生过的事,终究是发生了,怎会风过无痕?
“樱儿,你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闻言,轩辕奕退开身子,痛苦的低吼了一声,却又再次猛然低头,所有的忍耐瞬间决堤,直到她吃痛的“哼”了一声后,才放开了她。
修长是手指轻抚上她的唇瓣,就好似在抚慰他刚刚留下的疼痛,不知道是男人的动作太过于温柔,还是他的气息太过于熟悉,就在这一转瞬的温柔之时,所有的一切理智,都美好得让叶赫兰樱沉醉了。
她垂落身侧的双手,竟然那么自然的缓缓的抬起,揽上了男人精壮的腰身,而这等同于默许的动作,只像是鼓励般,让男人环着她腰身的手,紧了又紧。
直到两人之间再没有了一点的缝隙,就那样如两只相依相偎的夫妻树一般靠在一起,但男人仍旧好似在不停的用力般,恨不得将怀中的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那份缠绵的细腻,就像是一对深情不悔的情人,正在述说着他们分隔许久之后,重逢时那被压在心底而翻涌出来的思念。
忽然,一阵风吹过,那绿叶顶端的大红色,紫红色,粉红色的大朵花儿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着,好似随时都要从顶端被折断掉落在地一般,原本该浪漫的场景,瞬间显得危危险险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