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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瀚都密使(1)

这桃花坞是瀛河支流,桃花河的一处河汊船坞,水深隐秘,芦苇掩映中的岸上长满了桃花树,此时正值花开时节,一艘翼人大舟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着水中花瓣,阵阵微风送来轻轻花香,水中银光红晕甚是好看。

此时一声悠长艄公船歌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桃花河的沉静:

哎嘿嘿嘿嘿呀儿嘿嘿,嘿呀儿哟……

九曲(那)瀛河十八道湾,

一年(那)四季(格)摇(唻)水船。

日头头烤红胳膀膀弯,

风里(那)雨里我浪花里钻,

生就的骨头(那)练就的胆,

水耗子喜欢在浪花花里翻,

仰头喝一壶(那)老伯干,

骑上着黄龙(那)赛(啦)神仙,

(哎唻嘿嘿咿呀哟嘿)

流过这一湾,又一道湾,

漂过这一山又一架山,

缆绳绳拉住放下了帆,

亲上一回妹妹的脸蛋蛋,

(哎嘿嘿咿呀嘿),

亲上一回妹妹的脸蛋蛋……

听到那悠扬的歌声,苏汉停住脚步拿起翼人鹰眼(一种翼族望远镜),仔细观瞧,只见一叶扁舟,飘飘然往这边赶来,船头有两人站立船头,来人正是苏万和邹衍。

苏汉心中暗喜,那为首的汉子眉眼间与胞弟苏万、苏衡如出一辙,不是自家兄弟还能是谁。

只是自家兄弟身后那人自己不曾认得,不过看自家兄弟放心的带此人前来,肯定也不是外人。

此时船上的翼人头领随即招呼人手分散至大舟各处,搭上强弓劲弩严阵以待。

小舟驶近大舟,两船间隔过十余丈,突然水面冷不丁窜起三个人影,站于水面,带头的一人迈开大步,竟然于水面之上行走,如履平地。

邹衍心中大奇,仔细观瞧来人,只见那人全身覆盖紧身鳞甲,面孔与瀛洲人并无二至,皮肤黝黑,只是两腮有数道斜纹,双眼高高鼓起,仿佛是在水中泡发了一般。

那人走近前来冲着两人一抱拳,说了些邹衍闻所未闻的异族语言,邹衍仔细观瞧来人的手足,来人竟然手足有蹼。

此时苏万对着来人还了一礼,用异族话语应对了几句,只见来人向大舟之上的苏汉打了一个手势,随即与其余二人缓缓沉入水中,苏万见邹衍迷惑,随即解释道:“南海鲛人,我大哥的一些朋友,请来帮忙的。”邹衍随即解开心中疑惑,对苏汉也开始越来越感兴趣。

此时响起了苏汉的声音:“二弟?”苏万回道:“是我!我与天机邹先生同来!”如此轻描淡写,兄弟两个间就传递了许多信息,以免见面尴尬!苏汉也听说过北冥天机教放下心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苏万和邹衍登上了翼人大舟,只见此舟有三四丈宽、约二十丈长,甲板之上甚是宽敞,各处布置着翼人箭手和大型海弩,防守很是严密,邹衍看那翼人统领一身傲气,眼高于顶,但是对着苏家兄弟甚是恭敬。

翼人统领过来见了礼,将三人引入内舱。

大舟内舱布置的非常雅致,书房卧室一应俱全,此时苏万与苏汉施礼完毕,说了几句家常话。

苏汉仔细看看家兄,虽然长途跋涉但是并没有劳苦之相。

三人在桌旁坐定,苏汉便打开了话匣子:“二弟,事情办得可顺利?”

苏万答道:“宫里的事情都还顺利,三弟那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领过文牒后,还得准备准备,最少还得盘亘月余。”

苏汉听罢若有所思道:“我这里也很顺利,一切按照约定进行。”

随后苏汉又道:“婶母在我来之前嘱咐了几件事情……”说话间给苏万使了一个眼色,苏万看了看邹衍说:“家兄但说无妨,邹先生为人坦荡,已经与我成为莫逆之交,我已经飞鹰传书报上婶母,今天我已经正式把邹先生请入我的幕下,入了卿籍,现在邹先生已经是我流云城的客卿了,婶母不日当有手令发出。”

苏汉听罢向邹衍点点头,与邹衍过了一盏茶,算是聊表歉意,邹衍看那苏汉沉稳老练,谦谦君子,比苏万有过之而不及,再加上一种天生的长者风范,心中也颇生好感。

邹衍道:“苏大哥,仁者风范,小弟为之倾倒,希望日后多向大哥请教!”

苏汉见邹衍如此痛快,想到邹衍又是天机名门高足,飘逸坦荡,年纪虽轻但是自有一股名士之气,为人谦虚与日常所见的来往显贵大是不同,也是好感陡升。心道二弟真有一套,多日不见拉拢到如此人才真是流云城之幸也。

苏汉此时拍了拍手,只见从内间走出身着一名灰袍的大汉。

邹衍仔细观瞧只见那人狮鼻阔口,面容厚重,肤如古铜,长发大辫,一身北陆劲束,自有一种行伍的威风。

此人出来后把右手放于心口,弯身一礼,声如洪钟的说:“瀚北乌仁部,乌仁察木见过二公子,见过邹先生。”说罢将一个玉牌递给苏万。

苏万站起来双手接过,仔细观瞧上书“流云尚义”四个大字,这是岳家送给最珍贵的朋友的信物。

苏万很满意的对着乌仁点了点头,与苏汉交换了一个眼色放心的坐了下来。

邹衍心中荡起层层波澜,一日之间北陆、南陆、东陆三派势力,都在中原地区相遇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滔天巨浪。

此时只见乌仁察木的随从,端上来一个西瓜大小的长颈银质酒壶,随后又拿出几个琉璃盏将酒壶中的酒倒了出来。一股葡萄香气荡漾开来,只见那酒的颜色与那玫瑰相似,落入琉璃盏中来回荡漾,只闻气味便让人心旷神怡。

此时再看那乌仁察木又端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坐在桌旁,将礼盒打开。看那礼盒开后一阵凉气腾起,盒内赫然装着数枚拳头大小的半透明的果实,只见那果实,在光线映照下仿佛内里有种仙气缠绕,让人不禁口中生津。

只见那乌仁察木在盒中拿起一柄银质小刀,一手托起一枚果实快速转动,小刀上下翻飞,果实很快被切成数层白色花朵状。只见那乌仁用小刀不住轻挑,一片片极薄的‘花瓣’仿佛长了眼睛似的飘向盛满葡萄美酒的琉璃盏中,邹衍看那花瓣如羽毛般落入琉璃盏,随即隐没不见,心中大奇。

此时只见那乌仁将手中的果皮置于桌上,扣上礼盒,给三人分别敬上一杯,自己也端起琉璃盏,与三人碰杯对饮,邹衍看那杯中仿佛有云雾缭绕,甚是诱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其他三人看见邹衍干杯,相视而笑。

接着邹衍感觉一阵清明之气向上而行,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海中那般舒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三人。

这时候苏汉发话了:“小兄弟,喝的快了,这酒要慢慢的品尝。”

邹衍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再来一杯!”

这时候乌仁过来行了一礼说:“我最尊贵的朋友,这冰魄龙梨酒一人一天只用一杯就好了,喝多了反为不美。喝一杯神清气爽,这是我们草原的最高礼节!”

邹衍看着乌仁热切真诚的古铜色的面孔,不好意思的自我解嘲道:“不好意思,我没喝过这酒真是好东西,下次你请喝酒一定再带上我!”说罢邹衍的眼神中升起了对神秘北陆的无限向往。

乌仁见邹衍快人快语也有心结交连忙说:“一定一定,我最尊贵的朋友。长生天保佑你!”

苏汉和苏万轻轻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杯中的酒都是一脸的满足。

这冰魄龙梨是瀚北的一种特产,只生长在瀚北的雪龙山上,三年开花五年结果,十个幼果仅有二三长成。这龙梨树偏长在悬崖峭壁,采摘实属不易,因为其通体冰寒,保存较为方便,只需隔温珍藏就可。因为其独特的味道和功用,使得各处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使得每年到瀚北贩卖龙梨的商贩越来越多,经过前后多年的破坏式采摘,此种果实已经很是稀有。

乌仁说又道:“这几枚果实是我族的可汗近年珍藏的。”

邹衍心道,这一趟乌仁不远千里来到中原,还于轻描淡写间分享珍稀之物,肯定对苏家或者说对流云城有所期待,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

这时候众人喝完了冰魄龙梨酒,唇齿留香,满屋子都仿佛被那种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觉笼罩了。

此时四人相对而坐乌仁将一副牛皮地图铺在桌上,上面标注的烜朝和北陆的城池道路河流无比的详尽,苏万此时心道这乌仁端的不简单,这一副地图将天下大势尽收其中。

乌仁旁若无人的指着牛皮地图说:“从安京至瀚北的都城瀚都最短的距离有六千余里,共有三条路可以走。”说着乌仁拿出一只朱砂笔在地图上轻轻虚描了三条线,这三条线都从雄关开始,分三个方向延伸至瀚都。

此时只见乌仁在上面又花了几个圈说道:“如果走中间这一条最是近便,不用拐弯,但是沿途要穿过赤谷、宛凉两个部落的领地,这两个部落自从乌仁部攻进瀚都主持‘忽力勒大会’(北陆瀚都可汗召开的各部落军事政治会议)以来就对乌仁部极度不满,甚至经常截杀各陆与乌仁通商的旅人商贾。还联合起来跟乌仁部有过几次摩擦,这一条路走通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候苏万用迷茫的眼光看了一下乌仁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只听苏汉皱了皱眉眉头说:“我记得赤谷和宛凉好像是特木尔、厄敏的领地,当时他们跟乌仁部关系很好啊!当年喀尔喀、多雷与巴敦、巴图、特木尔、厄敏、乌仁图勒(瀚都可汗)、哈森八人,不是统称瀚北八骑吗?草原的汉子最重情谊!听说哈森曾经为了救他们七个意外身亡,他们都是在一起长大的应该关系很好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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