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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梦游源处管窥兴艾 盛极渐衰颓势显

纵观历史,日中则昃,月盈则亏,人则更忌全盛,样貌为一才,钱财为一才,才思为一才,三才具全者视为不祥,你看那春秋风流公子,红尘滚滚佳人何一可善终?又有诗云: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反倒是那些个艳皮下白骨,庸碌之辈命且久矣。

却说那日后太子珩与公主算是借住楚家,这事故来的仓促怪异,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太子珩无法,只得让手下挨家挨户暗访记录。

这日,楚瑾瑜嗓内疼痛异常,念着换季干燥,前几日又劳累成疾,便吩咐厨房将川贝塞到雪梨中蒸熟服用,又向医馆告了假,央着楚慈前去安抚那些新娘,楚慈调侃到:“玉面神医也有病着的时候么?”楚瑾瑜笑到:“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楚慈笑到:“可说是呢,看你日常坐卧起居无不按着那四时变化,抄经食素,若非今日我还以为你得道成仙了呢”楚瑾瑜知楚慈有意取笑回答到:“不过我贪生怕死,想多活些时日罢了。”楚慈见他不恼促狭道:“你可多活些时日罢,看那些个女病患无不被你迷了心窍,等这阵子邪风过了去,这些个新娘子非你不嫁,我看你如何是好,若是真有轮回因果,便罚你姻缘难了,看你还如此害人!”正说着,见那息初公主端了蒸梨过来,楚瑾瑜行礼惊道:“怎敢劳烦公主!”息初公主低眉道:“原是顺路的,不打紧。”楚瑾瑜一时无话可回,楚慈见他面容憔悴嘴唇无甚颜色心疼道:“那便好生养着,吃了这雪梨也不辜负公主一番心意,我既答应你照看医馆你便莫再牵挂,且将心放肚子里吧”言罢向公主告了安略嘱咐楚瑾瑜几句便赶往医馆。

那息初公主见当下只有二人不免面露赧色,楚瑾瑜见他尴尬非常,道:“当真是瑾瑜糊涂了,竟忘了请公主入座,还请公主恕罪。”息初公主见他面露病色竟也一时忘了入座,尴尬下终究是坐在楚瑾瑜身侧道:“我与哥哥既是暗访还望楚公子莫要如此生疏才好”略顿一顿赧道:“若杏林不弃,便唤我蔼蔼即可”楚瑾瑜略思量再三终究道:“蔼蔼”息初公主闻之心下暗喜又见楚瑾瑜当下病态更添风流,一时间竟无话可回,直到楚瑾瑜附额清咳才觉出对方身子不大爽快,念及楚慈走前一番话便道:“公子如今便略躺一躺罢,我且去了”楚瑾瑜本意送她出门,当下却身子乏累声音喑哑道:“蔼蔼且去罢。”

而后便恍恍惚惚躺于榻上,恍然间只见那了缘寺住持立于床前,慈眉善目道:“施主近来可安好?”楚瑾瑜见此想是起身,却发现身子难以坐起便道:“还请方丈莫怪,不知为何不得起身,近来算是安好,多谢住持挂念。”那住持无所在意道:“无妨,现下我尘缘已尽,临走前念及你我缘分非浅便来与你话别,顺带嘱咐几句”楚瑾瑜道:“不知方丈有何心愿或未了?”住持听罢,大手一挥,顷刻间二人到了另一处,此地祥云遍地,金光柔和,细听闻缥缈乐音,嗅得百花香,住持见楚瑾瑜呆愣,笑道:“楚公子莫是忘本了,如今尘世涤荡,虽未尘埃没淹终究是时机未到,既你我有如此妙缘我便携你一游,警钟早鸣,以便后日情执早放,了却此劫,早些回来罢。”楚瑾瑜参不透他话中珠玑,只是随他四处游走,至一处浅溪,近观,竟见清溪底部石子万千,无一例外皆是人面,表情似喜似悲变幻莫测,疑惑道:“这是何处,怎生得如此怪石?”住持笑道:“这是恨水,清澈见底,不过是为池中执念所养,那石子皆是尘世中万千执念所化,执念愈深,池水养的愈加清澈”住持见他仍疑惑不解又道:“世间万人,万景,不过是执念所化幻境,真真假假不过是百年虚无,种因,得缘,了却,循环千载周而复始,为何?执念不灭,幻境不散,有人执着于名利,有人执着于****,有人执着于声色,终其一生却无所得,死后执念化而为石,受尽溪水打磨却不过蚍蜉撼树,仍难放下,身死魂灭,执念却辗转百世。”楚瑾瑜道:“人生百年,并非顽石,无所可依,无所可连,既有依附便无法逍遥,执念也罢,顽固也罢,究竟无法逃脱。”住持惊道:“何出此言,想你旧日逍遥自在,如今可是被尘俗荼毒了?你此番历劫虽是困难重重,但若可保持本心,便能圆满。”楚瑾瑜昏昏沉沉听得不甚清楚,终是点头道:“便是有法子,我也不愿凡俗骚扰。”住持见他如此略放下心来,又看他被近处百花所迷,道:“可是人间无此景?”楚瑾瑜见鲜花连绵,俏丽非常,又嗅出气味清雅不免开怀,想碰一碰那艳丽,谁知花儿一碰当即变为枯骨,惊道:“这是何物!”住持见怪不怪指着那枯骨扎根后又生长成娇艳花朵道:“这是囊皮花,远观俏丽,细闻清香,却不可近观,一碰即变枯骨,你看这世上有多少艳皮可人,又有多少留恋于声色而无所善终?”楚瑾瑜回道:“此话不假,世人皆贪慕没美好皮囊,却不知皮囊下是何嘴脸。”住持点头指着远处巍峨大殿道:“这便是了,此番前来路至恨水,横穿囊皮谷,终至未艾殿,咱们且去窥伺天机。”楚瑾瑜止步道:“我此生但求顺应时机,哪敢企图窥伺,如今路至此处,便可终了。”住持急道:“且住,你便一定要跟了来”说罢流光一闪,两人落脚殿前,只见那大殿雄壮非常,未艾殿匾额两旁柱上龙蟠虎踞,形象非常,住持推了他入殿,入门后见周身摆设清雅脱俗,墨香绵绵,落地屏风与屋子等大,绘的是世界九州,山脉城池,溪流大海无一遗漏,近听竟能听到流水潺潺,清风过峰,鸟鸣于野,城镇嬉闹,嗅花香阵阵,市集饭香浓浓,住持见他惊诧于此,笑到:“乾坤屏绘的是世间万物,五识俱全,背后是各种天机,小到尘埃何去大到历史兴衰无不包揽其中”说着推他至凉州城前道:“你且盍了一只眼从屏障纹理空隙处观去,便知你一生,此法不过管中窥豹,不可尽信,如何了悟还望你慧智早开,看破玄机。”楚瑾瑜细瞧,只见璞玉殷红血,柴木守旧屋,正打算细思,又见尘土远飞去,烟尘化作无,画面又变至青山一处,晨雾随日去,清荷依秀坊,至远处,画屋孤灯眠,梦入旧时雨,见大船远去便是,妄图寿天齐,应女身早亡,贪念一时起,乾坤无所归。楚瑾瑜心下不解,又见画面再切,还未等细瞧便被住持拉了会来:“且住,如此便够了。剩余一干人物,如今瞧了为时尚早。”又见他当下混沌非常,道:“天机实难窥测,如今且看你了悟多少,现如今你凡胎肉眼,不可多留,恐损福德”说罢楚瑾瑜只觉下坠之感,失了知觉,迷茫间,梦已忘了七七八八,只见楚慈在床侧用温水为他清濯额头,自言自语道:“如何就烧了起来?”外间有人轻声道:“师父可好些了么。”楚慈回道:“你便回去罢,哥哥他向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门外道:“我便等他醒了就走。”楚瑾瑜迷蒙中睁开了双眼,嗓子喑哑无法说话,待喝了楚慈递过来的水后,略沉一沉,开口道:“这是几时了?”楚慈回道:“刚入夜,不知怎的,上午好好的,下午就烧了起来,你喝了药且睡吧”因着听见门内有响声,木由之喜道:“可是师父醒了?”楚慈向楚瑾瑜解释道:“你一烧便昏睡过去,又念你不喜外人入内室,竟在外屋等了一天,你且回他一句,让他放心。”楚瑾瑜闻之,清了清嗓子,回道:“由之,且回去歇歇吧,无事,这会子身子乏得很,明日再见。”木由之听此,喜不自禁:“师父醒了便好,那我且去,不扰了师父休息”楚瑾瑜问今日医馆是否顺利,楚慈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楚瑾瑜道:“且说吧,无妨”楚慈犹豫再三回道:“医馆无甚大事,不过今日城中不知为何,留言又起,恐与你不利”楚瑾瑜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楚慈见无法隐瞒说到:“前日新娘怪病你也知,咱们国如今繁盛已余百载,可知物极必反,到了如今盛极转衰大势已显,听闻前日城中有名的神算子预言国运气数已尽,往后不过愈加颓废罢了,若非治国明君不可逆转天数,而何为天数,众望所归矣,不若禅让命归,免百姓愁苦。”楚瑾瑜喝下汤碗哑声道:“却是如此,更新换代不过自然规律,纠缠其中只会耗尽颓势,可怜千古君王无一看透,苦的不过是百姓罢了。”楚慈闻言忙捂住他的嘴道:“且住,恐隔墙有耳。”思虑再三解释道:“你可知如今百姓钟意于你?”楚瑾瑜惊讶非常,愣了许久慌道:“如何是我,你可知我是……”还未说便住了嘴,楚慈如何不知,却无从开口只道:“欺君而身死,百姓苦也,弑君而代之,还有生机一线,百姓归也。然你此生无论做何选择终不能随心,罢了,外面谣言已起,恐那皇家多个心,你且安安份份低调从事,未至那一步,莫细思良多。”

………………

“令爱诞日,天有异象,金云翻滚,龙形于天,异香千里,若为男子已成九五之相,若为女子,虽前半生福乐无极,容貌清丽非常,却不得善终”

“不知先生可有何法可解”

“莫若当作男子,骗了司命官,虽一生无伴,却可保荣华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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