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哪?”白初桐的手向旁边延伸了几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他慌了,手在空中胡乱打着,怕最后一丝寄托的希望也悄悄离他而去。
“怎么了”突然一双手紧紧握住了白初桐的手,不远处传来淡淡的薰衣草金纺味,他一下子就安心了“姐姐,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会离开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白初桐抚上了肚子,那里传来“咕咕”的响声“姐姐,我饿了。”夏黎璃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这里哪有东西,根本找不到“对不起,姐姐现在找不到任何食物。你忍着一下,安静的躺着,不要闭眼,就不会那么饿了。”
夏黎璃心里泛起一丝心疼,白初桐还这么小,被父母抛弃,现在还被压在这废墟之下。她抿了抿嘴唇,突然愧疚起来。
她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上面沾着颗粒状的东西,是泥土还是灰。
“姐姐,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你要相信奇迹。”老天真的愿意给我们一个奇迹吗?
白初桐咽了咽口水,想要滋润肿痛的嗓子,满嘴的泥让他不舒服。他依然握着夏黎璃的手,只是那温度渐冷。
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白初桐仅仅喝了一杯水,现在嘴唇干裂,无论多少唾沫都滋润不了。
但他忍住了,没有把最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压在废墟之下,谁也奢求不到一滴水一点粮食。
从缝隙里透过的光,发散着最动人的温度,夏黎璃抬起来手感受光的温度。前方的路太长了,她知道自己活的下去,然后就忍不住对白初桐说了一句“初桐,抬抬头,看见那缕阳光了没”
白初桐并没有马上回答,抬起下巴盯了盯从缝隙里透过的光,只觉得疑惑“看见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老师说过,光是最可以带给人希望的,万物生长都需要阳光。上学那会儿,我从未好好听讲过,除非是我最爱的音乐课和美术课。现在阳光那么明媚,外面是一片什么世界呢?现在,我开始担心他们。和我打过架的小胖子、我敬爱的所有教过我的老师和最可怕的食堂老板。我知道是地震彻头彻尾的将我改变了,初桐,无论以后有多艰难,都不要放弃学业,好好学习,不是为了谁,为了自己而读”
人类从来都无法和灾难抗衡,老师说过太多的话,灾难却让她只深刻的记住了一句——要珍惜你眼前的一切,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莫及。
白初桐听的懵懵懂懂,他的年龄,还不足以完全体会到这些话其中包含的感情“姐姐……”
废墟下没有任何的水和食物,到了夜晚时,冰冷的温度席卷全身,夏黎璃沉重的眼皮几欲关上,几番挣扎,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响,叫她坚持住。
她做到了,上课时总觉得文章里主人公太过吹嘘,靠顽强的意志坚持到了最后。如今她也做到了,那是人类的本性,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顽强的活了下来。
痛苦过后,夏黎璃察觉到一丝异样,自己的手在抖,又或者说是旁边人在抖。她心里一惊,挪了挪僵硬了的身子“初桐,初桐,你怎么了,不能睡,我们不是约定了吗,你在不醒来就输了,初桐……”
无论夏黎璃如何呼唤,白初桐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只有身子不停的抖动来证明他还存有气息。
“初桐,不能睡啊,你怎么了……”冷气就顺着今早透过阳光的缝隙吹了进来,外面连个蚊子的声音都听不到,夏黎璃额头上渗出密密的冷汗。
她以为他冷,就紧紧抱住了他,可事实表明,没那么简单。
“水,水……”夏黎璃微微松开他,快速凑到耳边,听着那细微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字。
一瞬间,她明白了,白初桐开始脱水了“怎么办,怎么办……”原来,知识真的很重要。夏黎璃懊悔当初没有好好学生物,要不然早就可以救人了。
大脑空白的像张刚刚做出来的新纸,时间越发过去,她也只能愈发着急而已“初桐,初桐,快醒醒,不能睡!我们可是有约定的,你再不醒来你就输了,初桐!”
耳边有了回音,白初桐在现实虚幻两难中挣扎。是什么声音,为何我一直沉睡,我想醒来,我好想醒来……
“不能再睡了,初桐,我们不要闹了,”
“妈妈,妈妈---”昏沉的意识中迸发出唯一的声音,夏黎璃紧张的神色缓和了很多。他还有意识,他还活着。
一时间,她也放心了。
高尔基《童年》里写过:是她那对世界无私的爱丰富了,使我充满了坚强的力量以应付困苦的生活的。
生前,是她的母亲给予她这力量,把活下去的赌注压在她身上。现在,是她给予初桐力量,让他也坚强的活下去。
语文老师说的真的很对,人是伟大的。
“姐姐希望你,活下来”夏黎璃重新握住了白初桐的手,虽然还能感受到微微的颤动,但心里某个角落还是被温暖给充斥着。
轰隆隆——
是什么声音!
一阵阵建筑物倒塌的声音钻入耳朵,有瓦片、瓷砖、玻璃、木头……一系列建筑材料倒塌发出巨大响声。很快的,5秒之内,震动像海水般涌了过来,夏黎璃再也不能安心。震动撕扯着她的内心,恐惧再一次迎面袭来。她更加握紧白初桐的手,等待这场余震过去。
但这场余震“来者不善”,有一块废墟掉落,堵住了微小的缝隙。旁边的水泥板按捺不住,随着震动剧烈的又晃又颤。
耳旁是废墟掉落的声音,他们的活动面积在一点一点的减少。她变成一个盲人,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耳边的撕裂声让她几近崩溃。
不知什么时候,一种感觉越来越接近自己,塌陷的废墟自动抽离,重重的砸了下来。尽管与地面距离很低,那重物还是令她痛苦了,毫不留情的砸在夏黎璃的右手上。
“等一下,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