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觉醒来,所有的美好都会如期而至。
周萌提着一瓶已经喝了一大半的干红冲进我的房间,差点被我的迷你沙发绊倒。当我尽力拉住她的时候,她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暂时遮住了原本的香气,但是仍然可以闻到淡淡的香味。
她惺忪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邪恶:“你谁啊?”
啊?……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出门瞄了一眼,她们的房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喝醉酒的女子真是奇怪,拎着酒瓶子狠敲我的门,然后不知所以地冲进我的房间,还问我是谁?
我尽量不和她有近距离接触,得尽快解释,然后想办法送走。
“我是林凨!”
她举起瓶子,大大地喝了一口,“林凨?林凨是谁?”
你……
看她这个样子,我没有再反驳什么,都说醉酒的人是最无辜和最天真的了,果然如此。只好将门打开,让她暂时半躺半坐在那里。
我试着将她手中的酒瓶子拿下来,徒劳无功,“你等一下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个时候去要她的酒瓶子只能是桑拿房里扇扇子,无济于事。所以,就任她放纵一下,等她渐渐清醒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家里这会儿的温度已经被外面的黑暗遮盖了,我打开所有的窗户,将另外作为书房的房间门也打开,让穿墙风吹进来。冰箱里还有冰块,我随手抓了几颗放在水杯里,刚放下水杯,她突然坐起来狠狠地将酒瓶放在我的茶几上,大喊道:“别走,你******别走,就不能坐下来陪老娘好好聊聊吗?”
除了经验,还有惊叹。第一次接触她的时候我见识了她的“霸气”,没想到竟然可以如此“霸气”,不想做太多挣扎,我只好保持沉默,乖乖坐下。
她又喝了口,继续骂道:“你******,老娘从高中,从高中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她停顿了一下,眼角似乎开始有点湿润,“八年了呀……你******现在倒好,跑去跟别人结婚了,那女的还是我大学自认为最好的朋友,朋友……”
“朋友”两个字随着一声叹息被一口酒送进咽喉,然后不知道会在那里被消化,更不知道会在哪个地方会被暗自蒸发。
她打了一个嗝之后,就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睡着了。嘴角残留着微红色的印记,就像眼角的泪水,可是她只擦酒水,不擦泪水。
我出去敲了一下对面她的门,几声之后没有响应,只好贴近一点仔细听了一下,仍然没有声音。我希望兰依依会开门出来,然后带走周萌;我又不希望她会开门出来,因为害怕她见到醉酒的周萌,然后误会我。
最终,没有开门。
我转身回去,轻轻地关上门。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个女孩,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很强势的“女汉子”。乌黑的长发被皮筋扎住下半截,自然地散落在脑后,有一缕耷拉在额头,她在睡梦里轻轻地用手将那缕头发拨开,过一会儿又回到原位。高高的鼻梁前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要不是这么近还真看不出来。微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嘟囔着什么,一对洁白的大白兔门牙显得无比可爱。
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到底住着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原因选择这样的宿醉,只是——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很美,很美。
我给她头下放了一个枕头,又拿了一个浴巾轻轻地给她盖上,顺手将垃圾桶放在旁边,以防万一,她会吐我一地板。然后把门开了一点点缝隙,等兰依依回来,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晚上十一点了。
兰依依仍然没有回来,周萌也没带手机,我不可能让她就这样在我的沙发上睡一晚上吧。明天就星期天了,方子归还要和我一起去给他找住的地方,而且我还要准备礼拜一的面试。
……
这个女孩,真心……
我的思绪被她的一声干呕打断了。
我连忙走到跟前,拉过垃圾桶,一口污秽全部喷在我的小腿上,辐射到了地板上。无语,我只能无语。
她吐完之后,用手背擦了擦嘴,继续躺下,似乎是没有擦尽兴,拉了浴巾继续擦。我没来得及管理自己的裤子,只好把她头抬起来,喂她喝点白开水。
你这人可真行,吐了别人一身,自己身上竟然还是干净如初。
我迅速换完衣服,将地板收拾整洁,只能将她放到卧室休息了。但是,我又怕她再次吐我一床,所以我就将我的毛巾绕着她的脖子围一圈,给她盖上夏凉被,就去客厅看书了。
第二天,我早早醒了。因为要出门,大热天的只能趁着早上的暖风,不然中午就只能蒸笼里奔波了。
赶着时间煮了蜂蜜绿豆粥
将绿豆用温水冲洗三遍,最后一道水不用倒掉,泡上三分钟之后将适量的蜂蜜倒进去,搅到均匀,然后加热。第一次水开之后再次加水,连续加两次,最后烧开就可以了。
临走给周萌放了一碗在茶几上,下面压了一张纸条,进电梯之前再去敲兰依依的门,依然没有回音。
“我帮你熬了蜂蜜绿豆粥,解酒养胃的。你醒了喝点再走吧。走的时候把你喝剩下的酒带走,门一拉就行了。奉劝一句:以后少喝酒。”
“你在哪儿呢?赶紧的,我已经在西北一路了。”出了电梯,我焦急地在电话里喊道,“你大爷的,不会还没起床吧?!”
方子规没太睡醒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惯有的邋遢懒散。
“马上,马上就来了。”
从我这里出发,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为了省钱,我只好选择步行。
但愿周萌能早点醒来,然后离开我的房间。
其实,我们总是想在自己最受伤的时候选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可是越是想醉就越是难受。最后当你真的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脑海里的回忆却是最清晰的,而那个时候又是自己最痛苦的时候。
我只知道:
这不是一场买醉的游戏,只不过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