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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在囧途

带着些许小失落以及对拥堵道路的无能为力,徜徉在汽车喇叭以及路边商场为了招揽客人而播放的音乐声里,闭眼小憩的林诗意竟然直接睡了过去。肃琰澈听到来自身旁的均匀呼吸声,按下中控关上两边车窗,将所有杂音隔绝在外,只剩柔和的乡村小调在车内回荡。

调低靠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肃琰澈不像以往遇上堵车时那般烦躁,反而很享受此刻的悠闲。其实带她出去走的想法很早就有了,谁也不会喜欢整日呆在医院那种地方,但一直受她身体条件的限制,所以才拖到现在。至于目的地的选定则是来自于一则地产商的宣传广告,再加上今天的好天气以及他的好心情,便有了此次出行。

本以为只是开车把人带出去转一转就行了的简单活动,却没想到她会连一双出门穿的鞋都没有。而肃琰澈更没想到的是,今天是周一!

周一啊,经过两天休整的人们又开始了各自的奋斗和拼搏,仿佛全世界的车都在今天开了出来,不堵才怪了!

兴许是出了交通事故,道路疏通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林诗意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窗外倒退的风景已由高楼大厦换成了青翠树影,汽车一路飞驰,时速表上的指针指着120这个数字,似定格了一般。没有了遮挡的障碍,阳光倾泻直下,照得路边的金属栅栏明晃晃的刺眼。蓝底白字的路标在林诗意眼中放大又消失,表明前方五百米会到达一个叫青江的地方。

青江,一个她没有听过的地方!

“几点了?”日头正盛,想来正该是吃饭的点儿,作为一个靠五谷杂粮而活的血肉之躯,林诗意自然会觉得饿,但又不愿意直接问肃琰澈有没有吃的,遂隐讳的问了这么一句。潜台词是:几点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饿了?”肃琰澈笑问,目光一直专注在道路前方,却从方向盘上撤下一只手打开车前的收纳盒。“只有牛奶!”还是他昨天早上买来忘记喝的牛奶,一天而已,应该不会过期吧!

“空腹不能喝牛奶!”林诗意白了他一眼,然而身体却比嘴巴诚实,话音还未落就已经插上了吸管。肃琰澈笑而不语,左打方向盘拐向下高速的匝道。

一出收费站就到了青江县城,肃琰澈揣着咕咕叫的肚子把车开到一家山珍馆,正打算好好祭一祭五脏庙,同行的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唱起了反调。只见她抱着膝盖蹲坐在副驾驶座上,也不松安全带,座位下方规规整整的摆着医院那双肥拖,与之对应的则是座位上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

嗯……脚指甲好长了呢!

“怎么?还没饿呢?”一手推着车门,一手靠着车顶,肃琰澈好笑又好气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很是惊讶自己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如果现在车上坐的是Anne、Cindy、Cristina,亦或是在他身边呆的最久的黄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进店点菜,自己吃饱才是正理儿,哪管得了别人是饱是饿?可是,她不行啊,她是林亦南托付给他帮忙照顾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对,就是这样……

“不饿!”林诗意嘴上逞强,心里却在担心叫了一路肚子会在这个时候发出不争气的声响,幸好只是一场虚惊。不过,如此拙劣的谎言骗不骗得过别人尚且不谈,注定骗不过的是自己。饿肚子实在不好受,只是比起穿拖鞋进店吃饭,她宁肯就这样饿着。

微敛双瞳,勾起的薄唇带着几分邪魅。“你确定?”

肃琰澈已经决定好了,只要她敢给出肯定的答案,他立马扭头就走。女人不能惯,越惯就越是蹬鼻子上脸,林亦南那尊佛面子再大,也无法让他饿着肚子在这里跟一个女人瞎耗,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讨喜的女人。

像是猜透了对方的心思,意识到机会稍纵即逝,林诗意开始很郑重的考虑这个问题:到底是形象重要还是肚子重要。想了想,人家朱元璋当皇帝之前还是乞丐呢,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再说了,连衣裙配肥拖总好过衣不蔽体光脚丫吧!

经过一番挣扎权衡,最后,‘民以食为天’大获全胜。然而,就在林诗意准备乖乖穿鞋跟着下车去吃东西的前一刻,车门‘嘭’的一声关上了。肃琰澈耐性用尽,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还有在车里石化的林诗意。

手都已经搭上车门扣了,只需要一扣一推,就能追上走的并不快的肃琰澈。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做,心底仅存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也不容许她那样做。手随着力道撤去而垂落,整个身体颓然的倒向椅背。“啊……真的好饿啊!”

刻意放慢进店的速度,那女人却还是没有跟来,肃琰澈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最后发泄成点餐小哥手上写了满满一页的菜名。终于,肃琰澈撒气似的将菜单扔到桌上,点餐小哥自然看出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但还是秉承着‘时刻为客人着想’的服务理念,满心忐忑的建议:“先生,如果您就一位的话,这些菜怕是有点多了……”

“干嘛,怕我付不起钱啊?”肃琰澈瞪圆了一双眼,经他一吓,点餐小哥躬身致歉后扭头就跑,然而没跑出多远又被叫了回去。“刚才跟你开玩笑呢,那些都不要,我重新点!”

肃琰澈哪儿能不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赌气而已,但转念一想,这样赌气又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想到这里,肃琰澈瞬间释然了,重新拿起菜单点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很快就填饱了肚子。酒足饭饱,肃琰澈却不急着走,直到点餐小哥送来一盒打包好的食物。

“谢啦!”临走前,举起打包盒朝点餐小哥示意,肃琰澈嘴角挂着谜一般的微笑。

在肃琰澈出店门之前,林诗意饿得直咽唾沫,然而肃琰澈开门上车后看到的却是一个靠在座位上熟睡的小女人。当然,是不是真的睡熟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喂!”捅了捅林诗意的肩,肃琰澈把打包盒递给她就扭头去开车了。林诗意皱着眉头一副酣睡刚醒的模样,开盖子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减,肃琰澈拿余光悄悄打量,心里狂笑不止,面上却是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当林诗意成功打开盖子的那一刻,他是面上心里都笑不出来了。该怎么形容呢,就像突然被裹着蜂蜜的粑粑袭击了脑门儿,所有的嗅觉感官都在那一瞬间遭受到一股恶臭的强烈侵犯。臭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这臭味里竟还夹着蜜的香甜。

握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抖,肃琰澈赶紧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随着新鲜空气的灌入,弥漫在车里的那股臭味总算是散了些,但却无法清除干净。呼吸着这样的空气,肃琰澈只觉得脑仁都在发胀,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更何况,真的‘杀敌一千’了吗?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声音,他不太确定了……

屏住呼吸转过头,只见某人吃的正欢,打包盒里的东西很快就去了一半。见肃琰澈盯着自己,林诗意有些费力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又盯了两眼打包盒,然后不太乐意的把打包盒递向他……

“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肃琰澈将车停下,甚至都没来得及停到规定的停车线内就逃命似的下了车,最后蹲在路边排水沟前一通狂呕。林诗意迷茫的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第一反应是他身体不舒服,细想之后才明白过来。最后,她默默的关了车门,继续享受美味的蜜汁榴莲酥。

中午吃下的东西就这样全部吐了出来,肃琰澈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般,却始终靠着车门不敢进去。林诗意解开安全带挪向驾驶座,缓缓将车窗放下来,仰头露出一脸关切。“还好吧?”

“没……没事!”摆了摆手,肃琰澈已是连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哦,那就好!”又往前挪了些,林诗意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我看你刚刚吐得好厉害,胃都吐空了吧!来,吃点东西……”

随着话音,带着浓烈气息的打包盒也在朝肃琰澈靠近。盒底,还躺着最后一块蜜汁榴莲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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