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生产力，你说根植于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根植于技术的进步，还是欲望和惰性的索求？”
这里是生产力的骄傲，现代文明的生产物之一，洗衣房。
作为社会进步的一个象征，类似的设施会越来越多，归根到底，人没有傻子。
李向前叹息一声，帝都版本的洗衣房要大的多。
与后世的房地产政策截然相反，长老会对于盖几十层高的住宅楼毫无兴趣，这里面有个成本问题、那种一家一户一栋小三层木屋，看起来一个小院子很舒服，但本质上却是沉重的负担，要修单独的水电通路给一个人，其维护成本是可怕的。
而好像某些地方，在很狭窄的地方，就要容纳几千几万人，那几乎就无法生活了。
美帝许多州可以做到容积率0.5，自然是因为其土地面积。
所以长老会的政策，基本上就是把人口逐渐往城市引诱的同时，把城里人往海外勾引。
许多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如果把全国农民各自的房基地集中起来，那几乎相当于一个农业大省的土地了！
所以在土地效率上，一家一户种植几百亩几千亩土地，放牧开拖拉机，其实是最先进的。
同样的，如果一次性盖太多高楼，实际上没什么用处，对长老会来说，新城区的住宅楼们，基本上都是五层楼就好，原因也是为了方便管理。
正如到了21世纪，蒸馒头这个技能点就已经完全在90后妹子们身上消失了，原因很简单，蒸馒头是一个非常消磨时光的工作，不说投入的钱，就说浪费的时间，如果用来躺着休息，那该多好。
那么，现代化，是否就意味着人类可以把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做各种闲的蛋疼的事情？
李向前记得，一个朋友移民美国的原因，就是因为20万刀就可以买到4000平的大宅院，当然了，周围几里地没有人，开车去买东西要一次性买够一周的储备粮，车程基本上都是一小时起。
要知道，这样的成本，各种几里地给你送电过去，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一旦城市的面积扩张，就要求医疗和教育资源像大网一样撒开。这光靠公立系统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学校和医院不像修路和盖商场那样是一次性投资，需要人才能维系。
既不能走后世美利坚的摊大饼主义，那是自己找不自在，也不能走后世那种，郊区一堆树林，人类住在城市里，周围都是拥挤的房屋的窘态。
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遇到的是与海尔遇到的相似问题，真的有老百姓想着使用这洗衣机来洗菜啊。
群众的智慧，不能小看。
“其实不管怎么走，人类科技的方向都已经规定好了，人会逐渐的脱实向虚，别的不说，我认识一个人，清明节接单给人上坟，上完坟拍照就可以拿钱，几天内赚到了几万块，把车胎都跑废了，而我们也越来越多的把劳动托付给点起和机器，这就是一个证明，所以，生产力的进步，依赖于技术进步，但本质上，也是在人类懒惰的现实需求下，压榨求存起来。”
“听起来很矛盾。”
“这一点，那些欧洲留学生看的居然更透彻，我也想不到，他们给新帝都命名的名字，居然叫做，机器之城。”
马可波罗口中，泉州就被称作是光明之城，原因自然是那里因为商业发达，哪怕到了晚上，也是始终保持着光明。
而在这里，越来越多的现实需求都被依赖于机器。
留学生发东西的时候，那校服固然让他们觉得有失贵族身份，但拉链儿这个东西就这个让许多人目瞪口呆，而那随随便便发给的热水壶也可以让他们赞叹的了。
罗永锤看着那一队进城的锤粉儿，心中别提多得意了。他吹牛的功夫早已被认定是全人类的前三名，锤粉儿自然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锤粉儿的数量是与日俱增啊。
那个忠心耿耿的狗在那狂吠：“我锤神教第一小队全体锤粉儿，向教主报到！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驾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教主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罗永锤看了看衣着光鲜的肖目，又看了看那些虽然衣衫褴褛，但都是一副亢奋嚎叫的样子，对他郑重的下令道：“好！我们锤子神教，就是要有这样不怕死不怕穷的精神，你率领你的锤粉儿，马上进城，把一个人抓出去，和他一起的人，全都不能活！”
肖目听罢之后，立即挺胸叫道：“属下遵命！没有问题，属下一定拿下杀光冒犯教主的人，诅咒他们下十八层地狱，不信锤子神教又不肯去死，让我们很为难啊。”
后面的众锤粉儿，听罢之后都纷纷露出了狰狞的面孔，肖目这个家伙，作为锤子神教的第一头马，不管干什么，是贩卖锤子币还是传播锤子教，这家伙都会率部冲到最前面，被道上的人称作活阎罗，罗永锤这一次又让此人速速驰援，应该就是看重了他丧尽天良，杀人如麻的脾气。
肖目笑道：“教主放心，我这次招募的锤粉儿，都是个个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入教的时候，我都仔细探查清楚了，他们都是因为，帝都的妖人不肯接纳科举，从而渐渐失了本钱，生活不下去，都是可以与帝都的妖人长老们拼争到死的人物，锤粉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有人胆敢违抗教主命令的话，教主不用拔刀，他们就全都动手直接灭了！”
罗永锤听罢之后，这才一挥手道：“那么我就放心了！废话不说了，出发……对了，之前我先检阅一下部队！”
他指指点点一番，众锤粉儿才如蒙恩德一般，与罗永锤握手，他身后印度阿三虎视眈眈，阿三幼女依偎身边，当真是威风。
外国人！
洋大人！
只是看一眼，锤粉儿们的身子都酥了，洋大人哪怕一根头发丝也比他们高贵，哪怕是印度洋大人，听起来也更震慑人心啊，这可是天竺啊，唐僧带着三个徒弟跑过去，一待就是二十年，可不就是为了那的人间天堂吗。
“这位是肖朋，乃是崇祯十六年的秀才，才华横溢，报国无门，是锤粉儿中的积极分子。”
“这位是方吃，乃是北方的举人，但是帝都的妖人不认举人，不给官儿做，不给钱粮，方吃的家财耗尽，于是转投入我锤子神教！”
“这位是钱辰，他是一位老秀才了，之前去帝都，却是想着与那帝都一位姓钱的长老连宗，可人家根本就看不起他这样的才子，被赶了出来，也是我锤粉儿中一员猛将，抢劫的时候最是勇力。”
到了一处僻静地方，罗永锤带着手下锤粉儿，一件件的看着地上堆着的这些兵器，一个个都面露喜色。
“好家伙！这钢口还真是不赖！肖目这家伙，干的不错，这两年不见，居然收拾到这么多武器！这鸟铳看上去也不错，听说帝都到处都是卖这个，屡屡打得江南无法招架，要是咱们也多弄些这东西，以后拿下整个江南有什么难的！”钱辰先拿起一把单刀看了看钢口，他在帝都受辱过度，原本一门心思向长老，奈何长老根本不搭理，于是就转而成为了反帝都的先驱。
方吃也拿起了一支鸟铳，这是大明军队原本的制式武器，但到了新时代，基本上都垃圾，而始终没有军费的江南，大把军器都被穷的活不下去的士兵拿去卖掉活命了，抵在肩膀上比划了一下，点头说道：“有了这些火器，感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干什么都有劲儿了！”
本来锤子神教开始传教，屡战屡败，早已人心尽散，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长老会的各种政策，正在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瓦解大明朝时代旧有的生产关系。
读书再也没有了膏火银子，秀才举人的特权被废除，不能鱼肉乡里，而所谓投献给举人也没了好处，因为长老会未来也许会收取个税以调节，但那是未来，而现在，长老会收的是奢侈品税和间接税，间接税不痛苦。
多年的消耗之下，许多的儒生开始分化，有的老老实实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吃长老会的饭做事，但是对大部分儒生来说，到南方去，想办法活下去，也是必须的。
加入锤子神教，一开始只是想寻个活路，但是源源不断的人员加入后，居然人多势众下，也做了不少大事，有的家族看着锤子神教能唬人，也整个家族加入，声势更是厉害。
能在市面上买到的也绝大多数都是冷兵器，对于火器的重视根本就谈不上，火药一用完，便立即丢掉，根本就没有人重视过像鸟铳这样的东西。
但是当他们得知了长老会装备的火器，并且打的风生水起后，自然也起了心思，尽力搜集，你还别说，南明的制度下，大部分税收都被挪用给饱读诗书的儒生挥霍，自然没有钱养兵，而南京工匠们卖火器活命也成了不少人的选择。
没想到罗永锤的锤子神教，运气还真不是盖的，那北方工业在江南大量贩卖军火，导致江南本地工匠快活不下去了，因此大量质量差劲的武器，也就流入了罗永锤等人手中。
要知道，在长老会出现之前，大明朝的江南才是地球上手工业最强大的地方，虽然由于订单问题，江南的商人已经废物到只会种茶叶，做丝绸然后卖去欧洲，两百年居然都没有什么进步的可能！
要知道，在长老会的循循善诱下，那些最初学会制作白丝和黑丝的工厂，很快就学会了制作粉色和蓝色等颜色的丝袜，堪称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其实背锅者还是垄断地位不思进取，而江南的工匠们其实基本功和初步的努力都不错。起码那些鸟铳就不坏。
不过罗永锤也没运气好到买到长老会的军队使用的毛瑟枪，这是不可能的，而是将那些在库房中存了几十年，淘汰下来的南明官军手中的旧式鸟铳，稍微让工匠们又检修了一下，一股脑卖给了锤子神教的众人，而价钱方面也不低，一支鸟铳足足卖了十两银子，也算是充分的旧物利用了。
别看这些都是长老会连扔进高炉回炉都嫌弃麻烦瞧不上的破烂货，但是到了罗永锤手中之后，这些东西便都成了宝贝了，被罗永锤的锤粉儿们拿在手中，一个个都爱不释手，罗永锤当即便下令，火铳要装备上，等到先扫荡福州，然后在跟随印度的洋大人北上，只要让锤子神教在大明朝被认可为国教，那么无论做什么都不怕了。
肖目办成了这么大的事情，脸上颇有光彩，得意洋洋，对罗永锤说道：“教主，咱们眼下兵强马壮，不如想办法拿下一座城池，然后就裹挟百万百姓，江南现在可是太乱了，正是机会啊。”
罗永锤开始的时候，还能做到面无表情，但是看完了这些肖目带来的家伙后，便背着手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肖目和众核心锤粉儿，忠心耿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背后：“刚才看了十几支火器，试了试威力，包括三眼铳十眼铳拐子铳，怎么说呢？只能说越看越放心吧，还是那句话，争夺天下只有一个聪明人，诸葛亮才是我的对手，可他已经死了，剩下的是一群选错了行业、即将再次被虐杀的倒霉蛋。”
肖目听了，马上吼道：“教主英明，天下无敌！”
罗永锤看了看肖目，说道：“你们是从江南来，依你们看来，那江南如何，有人愿意与我的神教合作，争夺天下吗，传播工匠精神吗。”
肖目听罢之后，有些谄媚的说道：“现在江南到处都是乱兵，人心惶惶的，甚至有人，随便举着一面胡乱画的旗子，口称帝都先锋军，也是无数人不敢阻拦，直接入城做皇帝，岂不美妙？这可都是机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