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有交谈声传来,我睁眼瞧了瞧却是什么也瞧不清了。我捶了捶头,突觉身子一轻,随后落入一个很是陌生的怀抱。
“呦,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方才不是还生龙活虎的?”
来人戏谑道,声音中满是不屑,即便瞧不清他的相貌,我也能听出他是方才被慕容离伤了的那个人。
“你滚。”
一想到他我便一阵反胃,挣扎着要下来。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你眼下可是病着,我若不带你走你便得死在这里。”那人声音平稳,不见懊恼。
我啐了他一口:“我死在这里也不用你管。”
他似是瞧出来我已没有再开口说话的力气,索性也不再开口,直接抱着我往外走。
“把她放下。”
我觉寒意刺骨,想必是到了洞外,在听到慕容离克制住怒气的声音时,更觉这天寒了起来。
身前人双臂紧了紧:“我若不放呢。”
他话音一落,周身便热闹了起来,衣袂翻卷声,拳掌相击声,声声不绝于耳。
“你回去罢。不要再闹下去了,她在这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打斗声愈发激烈起来时,我听迟暮中气十足道:“她眼下病着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最后他们是如何停手的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终是被慕容离搂在怀中,他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一句也未听清晰。
“这可怎么办?她不喝药啊!”迟暮声音焦急时声量略大,我倒是能听个大概,他跺了跺脚:“皇上倒是想个办法啊!你这么同她和颜悦色她定然是听不见的。”
不知慕容离说了什么,迟暮安静下来。紧接着我身上一暖,唇上贴上一抹温热。
“不是我说,你这么喂她也喝不下去啊。”迟暮又按捺不住的嚷嚷开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想必是到了我身前,而后我胸口一痛,张了张嘴,只是那么一瞬口中苦涩蔓延开来。
“你他妈不要碰她!滚开!”
忽听慕容离在我耳边咆哮,我心一惊,睁了睁沉重的眼皮。******迟暮方才拍了我两掌我必然是要还回来的,这个魂淡。
模模糊糊瞧见迟暮铁青着脸夺门而去。
“皇上,喝下药便无大碍了,臣这便告退。”
军医跪在慕容离身前,垂首恭敬道。
待人都退下后,我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再度转醒外头早已天光大亮,脑袋虽还有些浑沌但总好过初始那般头痛欲裂。我欲抬手揉眼睛,却不料半道被人拦了去。
“醒了?好些了没?”
我一转头瞧见慕容离神情关切,仔细打量着我的面色。我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抽出手而后背对着他。
“还在生气?”慕容离并不恼,言语温和又贴了上来:“我那时是气极了才口不择言,我不知你被点了穴位。”
我没好气的耸了耸肩膀,将他一张俊脸抖掉,只是依旧不张口。
“玉儿,别气了。”他将脸埋在我颈窝:“我昨日是气坏了,真的是气坏了。”
我心一软,轻咳两声:“我要喝水。”
慕容离闻言急忙起身去倒了杯水,而后托起我身子将水送至我唇畔:“热的。”声音中带着讨好,平日里深沉如海的眸子此时亦是闪着几许亮光。
“你气完了?”我斜睨着他。
他面色一紧,而后点了点头。
“那我倒是问问你,什么是洁身自爱?什么是廉耻?呦,对了,皇上您现下方便见客了?当真让小的受宠若惊呢。”我面上带着笑意。
但见慕容离嘴角微僵,扯过我的手将脸埋了进去:“别气了。”
我欲将手抽回却是抵不过他的力气,也只得由他去了。
他埋够了,将脸抬起:“你要吃粥吗?我去做。”
我挑了挑眉,欣然应允。他走前将我被子掖好:“我去去便回。”
他走后没多久迟暮便嘟着一张嘴进来了,像个宵小一般扒在帘子上瞧了半晌,见慕容离不在屋中才敢迈步进来。
“你醒了?昨儿你可吓死老子了,怎么喂你药你都不喝。”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倒是记起来了,我坐起身拍了拍身前的空处:“你来。”
迟暮疑惑的瞧着我,却还是听话的坐了过来:“你叫老子作甚?”
我趁他不备,扯住他的发髻朝下狠狠拉了拉,不意外听见他几阵惨叫,而后哭丧着脸:“你特么是在逗老子吗?昨儿你病成那样老子捣你两拳你都记得?”
他倒是聪慧,不待我开口便知我为何有此举动。
“昨儿老子已经被皇上教训了一番,按理说这仇已经报完了,你再动老子老子可不客气了。”他龇牙咧嘴的整理着发髻:“对了,你怎么同拓拔狗剩扯上干系了?”
“噗!”我吐了迟暮一脸的口水:“这是他行走江湖的艺名吗?”
迟暮呆呆抹了把面上的口水:“他娘说他小时不好养,起个接地气的名字对他才好。对了,你记得老子同你说过的对老子好的那几个人罢?其中便有他一个,你别瞧他放荡,实则内心还是很好的,你可别同他一般见识啊。老子知道你心胸宽广。”
“谁让你进来的?”
我正怒视迟暮之时,瞧见慕容离一手托着粥,另一手撩帘走进来,手上的粥尚氤氲着热气,瞧见迟暮坐在我榻边时,面色一沉,稍稍偏头对身后道:“把王爷请出去。”
他话毕,那影卫便阔步走进来,行至迟暮身前,不卑不亢道:“王爷请。”
迟暮自知硬碰硬是占不到便宜的,是以拂袖而去。
见他走了,慕容离几步迈到我身前,言语暧昧道:“喝吧,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了。”
我老脸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端过粥便喝。
“慢些,烫!”慕容离长臂一挥将粥挡下:“你慢慢喝,我去同李饮东他们商议拔营事宜。喝完你好生歇一歇。”
听说他有正事,我也便没再开口挽留。
酒足饭饱之后,那影卫又端进来一碗药,说是慕容离吩咐要我喝完,似是怕我不喝一般,他站在门口瞧我喝完将碗倒扣示意才肯离去。
愚忠!我撇了撇嘴。
大抵一个时辰,慕容离嘴角带着笑意走了进来:“三日后拔营,往袭族那边去,如此也才好攻打。”
我突然想起武其那日所说,思量过后将他的话原原本本的同慕容离说了一遍。他听罢将我揽在怀中:“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我的身边,你好生跟着我罢。”说完好似想起什么一般,低头便吻了下来。
我身子一软,连忙伸手推他:“你做什么?”
他面色有不满,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还在介怀了那日的事。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羞赧道:“他那日没碰到这。”
拔营时,我伤寒已好了大半,因这几日慕容离的照顾,军中早已将我同他的关系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断言,待我们凯旋而归,尚相定然会怪罪我勾引皇上而后对我下手,有不少平日里同我交好的人特意来提点一番。我自然是领了大家伙的好意,只是我在他们心中就那么小肚鸡肠?
“在想什么?”
我正紧紧抓着缰绳之际,瞧见前方慕容离转过头来瞧我。
我回了回神:“没啥,快些赶路罢。”其实我是怕路上生出什么岔子,毕竟孤独求败不动不代表其他人不动。
许是应了那句好话不灵坏话灵,行至一半,大队人马便被袭族军士埋伏了,整支队伍被生生截成了两半。
慕容离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之势,他微抬眼眸柔声对我道:“你什么都别管,只管顾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瞧他打了个响哨,原本有些慌乱的大军突然变得有序起来,慢慢围到一处,神色凌然瞧着袭人众军士。
这无疑是一场恶战。
我翻身下马,拾起地上一把搭着箭的弓,对准挥刀向慕容离身后那人便是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心口处,那人身形一震,倒在地上抽搐了几番而后没了声息。
慕容离察觉到身后异样,匆匆朝我扫了一眼又转过头去专心迎战。
眼前一时刀光剑影,血光连连。
慕容离战袍翩飞,面色肃穆,白皙的面颊上染了几摸鲜艳的红,如此瞧去竟是美艳不可方物。我一时有些瞧呆了。
待听到耳旁长刀破空声时,险些被人削去了鼻子。
我怒目而视,抡起手中长弓照着那人的手腕便是一下子,那人吃痛,长刀滑落,我往前探了探身子,稳稳接住刀柄,而后反手一挥,那人便自马上歪了下去。
手中有了利刃,我便不似初始那般被动,倒也解决了不少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