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大哥?”吴佑唤了声,“外头那么冷,怎么不进屋说话?沈姑娘等了你有一阵了。”
李重元回过神,淡淡瞥了眼吴佑关切的眼神,“你去歇着吧。”
“公主那头……”吴佑欲问又止,踌躇的顿住话,“我……去歇息了。”
里屋
沈泣月见李重元步履沉重的回来,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几欲张口又咽下话去。
李重元眉头紧揪从袖口摸出揉成团的信函,颤着手铺平递到沈泣月眼前道:“柴昭……还有岳蘅……没死。”
沈泣月顿觉万箭穿心,眼前一黑瘫软在榻椅上。
李重元深重的喘息声在沈泣月听来满是掩藏不住的惊恐,那一刻,沈泣月忽然明白了雪地里柴婧与自己说的话——
“本宫好奇的是,若是李重元不再是驸马之身,只是大周徽城一个平平的庶民,你这个绝色佳人,又是否心甘情愿与他共尝世间之苦?徽城冬日漫漫,你熬得过一季,数十载的冰寒,你一颗痴心,定是能熬过一生的……”
“是不是公主与你提了……和离……”沈泣月试探着低声问。
“柴昭没有死……”李重元仿若没有听见身边人的低语,喃喃的敲击着自己的额头,“柴昭,还活着……还活着……”
见一贯自若的李重元得知柴昭未死竟是惊惶失措成这样,沈泣月忽觉阵阵灼心的绝望,“柴昭活着又如何!?他是祁王,你也是当朝驸马,你哪里不如他?”
李重元吞咽着喉咙挤出话道:“他姓柴,我姓李,如何能一样!若是公主再递上休书予我……我李重元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李重元双目赤红,犹如一头逼至绝境的莽兽,“泣月,泣月……”李重元哀求似的看向沈泣月,“柴昭要真不在人世,我手握重兵,就算公主不肯原谅我,父皇无人可倚,看在大局份上也是会劝说公主原谅我这一次。可是……柴昭……”
李重元气息骤然急促,“柴昭没有死!他怎么会没有死!一箭穿心坠入淮河,殷崇诀亲眼所见,他必死无疑的……不可能,不可能啊!柴昭若不死,父皇有这个得力的贤侄在侧,哪里还容得下我这个伤了他女儿的人!我要做不成永乐公主的驸马,我李重元就什么……什么也不是了……”
“大周天下,是姓柴的,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李驸马可是想这一生都依附柴家父女……”沈泣月眼前浮现起柴婧对自己不屑的鄙夷,妒火中烧,沈泣月将颈边散落的发丝别向耳后,红唇在暗夜里闪出骇人的艳色,“你命由你不由天,驸马爷已经看了旁人脸色太久,太久……”
“柴昭没有死!”李重元死死攥住沈泣月纤细的手腕,恨不得把指尖掐入她细嫩的皮肉,“你听见我说的没有,听见没有!——柴昭没有死啊!”
“满城肃穆凝重,柴昭未死的事,相信皇上还不得知吧……”沈泣月幽幽道。
李重元身子一绷,颤动的黑眸陡然顿住惊慌,“婧儿……应该也不知道她堂兄尚在人间的事……”
沈泣月扯了扯李重元还沾着未融雪珠的衣襟,酥手托腮楚楚的看着眼前迷茫无助的男人,“既然已是旁人口中的已死之人,未死,也可必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