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里桃花雨,佳人词一曲。拂袖挽清风,步步生莲姿。
“扬州一梦”是迎春街里的第一楼,在这个“独立”的世界里,拥有着掌控命运、主宰生杀的绝对地位。
莫非从不否认,在青楼勾栏之处,烟花糜烂之地,有青莲存在。譬如苏小小、柳如是之辈。且不论传说是否将她们神化,野史是否有将她们美化,却能证明这等地方,确有出淤泥而不染之人。
走入“扬州一梦”,微微吃惊它内部的摆设布置。
以优雅高贵的紫罗兰色为基调,辅以春情满溢、柔美万分的浅粉色。墙角摆放着几盆兰花,浅淡的幽香四溢。
从天花板垂落下的莲型灯盏上,插着十二支粉红蜡烛。烛火摇曳,散发着清冷的莲香。仿佛是盛开在池塘里的莲,正在夏日阳光下怒放。绚烂的同时,暧昧肆溢。
正中央的楼梯两旁摆放着半人高的游鱼戏水青花瓷瓶,绽放着纯洁优雅的百合花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展到楼梯的尽头。
恩客风尘女在这高贵典雅的大堂内,谈笑欢愉,如闲庭信步。彼此笑容都十分真切,看不出丝毫下流YIN秽之意。
简直像古装版的上流社会的舞会。不论真实如何,至少表面无法让人厌恶。
在她怔愣时,他们上了二楼。被秦傲卿拉入最右侧,名为“春不惜花”的雅间里。
雅间装饰依然典雅、高贵,字画铺陈,乐器摆设,极尽风雅。里面坐着的正认真对弈两个女子,她们见秦傲卿走了进来,立刻停下动作,齐齐看着他,却没有迎过来。
莫非迷惑了。
之前没注意看,等注意看时,即便如她这般冷心冷情的人,也难免吃惊。
一般情况下来说,风月女子不是热情之至、涂脂抹粉吗?为何这两个美丽女子,虽然依旧是轻纱薄裙,但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姣好的脸上,也只抹了一点粉黛。
她们跪坐在棋座两端,双手交叠至于腿上,含着优雅的浅笑望着他们。
“公子,您又上哪里去找了这么个绝代佳人来呢?”绿衣女子戏谑笑道。
“难道公子嫌弃我们姐妹二人了吗?”青衣女子故作哀伤。
秦傲卿放开莫非,走到棋座上方坐下,侧身挑起青衣女子的下颌,微眯凤眼,笑道:“青儿和绿儿可是迎春街屈指可数的真正美人,何时如此妄自菲薄了?”
莫非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她们叫秦傲卿“公子”?
她们不会不知道秦傲卿的身份,那么这么叫,要么是秦傲卿要求,要么是有别的原因吗?
青衣女子青儿直视秦傲卿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美人之称,不过是别人给的名号。”
“而这些名号,经常在事实面前粉碎,狼狈不堪。”绿衣女子绿儿淡淡的瞥了一眼侧眼望着窗外的莫非。
秦傲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可否认,安研素的容貌可谓是离相城数一数二的。但金玉再美,如果被内在败絮所坏。越美,反而越让人反感厌恶。
青儿与绿儿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绿儿起身,走到莫非身边,福了福身,柔声道:“绿儿见过王妃娘娘。”青儿随即也起了身,对莫非行礼问候。
秦傲卿挑眉,“青儿绿儿果然聪慧,我还没说她的身份,你们就知道了。”
“难不成公子想自己介绍?”青儿掩唇轻笑。
秦傲卿不可置否,“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须我多此一举,浪费唇舌?”安研素的名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比当今皇上更为人广泛所知。
当然,他这个齐王也毫不逊色。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这边,绿儿见等不到莫非的回应,起了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妃,请这边坐。”
莫非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坐在秦傲卿的对面。
她视线越过秦傲卿,看着窗外的天空。略带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沉寂虚无,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引动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存在值得入她的眼。
这样的眼,让人恐怖惊慌,但也在这双眼里,竟然寻到了真正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