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她出门的瞬间,公仪鹤收起笑容,神情严肃的吩咐卫颜,去帮他调查一个人。
到了裴煊下榻的客栈,宋初玉这次,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当房门被推开时,裴煊正握着一根银勺给灵鹫喂水,灵鹫褐黄的小嘴,正认真的啄着银勺上的水,冷不丁房门被推开,它受惊般,扑棱棱挥着翅膀,落在裴煊肩侧,警惕的看着来人。
“师兄……”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初玉愣了,裴煊也愣了。
她楞是因为此刻裴煊眼神无辜,配着落在肩膀上跟他一样无辜的灵鹫,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裴煊呆愣,则是因为看到宋初玉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他将她上下打量,大量的目光像通透的清泉,丝毫不让人觉得猥琐亵渎,好似被灵山圣泉浇过,只感觉连心也随之通透起来。
半晌,他低低出声,一贯清冷的语调,眼中带着抹释然:“无事。”
宋初玉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坠崖的事,没想到他师兄还是挺关心她的,虽说两人相处不久,但那般关心的神色,从心性淡薄的神算子裴煊眼中涌出,却当真是天下奇观。
“师兄,你是关心我么?”宋初玉笑眯眯蹲下身,与他齐平,甚至还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双眸。
怎料,宋初玉这一突然举动,激得万年冰霜的俊脸泛起一抹刻意的红,一道平地而起的风,迷了宋初玉的眼,再度睁眼,裴煊早已瞬移般与她保持近数丈的距离,那模样,像是保护自己领地不被侵犯的小兽。
宋初玉一时有些尴尬,她承认,她刚才是想套近乎,这样,可以更方便的从师兄口中套出鬼手徒弟的下落。
见宋初玉因自己的过激举动失神,裴煊眼底浮上抹愧色,他只是不习惯女子跟他靠得太近,这样,他会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因而他自小,就与所有女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伴着一阵清脆的铃音,一小串银铃,自裴煊那边抛到宋初玉手中。
“师兄,这是何意?”这叫不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先前还冷淡的跟寒冰一样,眼下,就赠了礼物。
“联系。”他淡淡扫了她一眼。
“师父说,照顾你。”末了,他再加一句,紧紧盯着她,似要看着她把银铃戴上。
宋初玉半天没反应,然后,就被裴煊接下来的话,给浇了个透心凉。
“戴上,听话。”
这话一出,宋初玉石雕了,这哄宠物般的话语,是出自那人之口吗?若非裴煊那坚定不容质疑的眼神,她几乎怀疑,自己精神出现了错乱。
然而,在裴煊强大的目光注视下,宋初玉发现,自己竟也能很没骨气的对一个人妥协,忙不迭戴上银铃,无奈对着裴煊晃了晃:“喏,师兄,我戴上了。”
她想着,这下总可以开口提事了吧,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她一眼,扫到了裴煊手腕上与之相匹配的银铃。
也就是好奇问了一句:“师兄,这银铃是一对的吗?”
岂料话刚出口,裴煊袖子一遮,平地起了阵大风,推着宋初玉朝门外走去。
等回过神,宋初玉已到了门外,房门在他出去的一瞬,嘭地合上,任她怎么敲打,屋内的人都不为所动,她提气去推,却又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挡回。
想来既为他师兄,裴煊功力定比她高处不知多少倍,她想靠内力破门而入的希望,怕是渺茫,只能不住的喊:“师兄,你开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求你相帮。”
谁料,等了半晌,里面很平静的,送了她三个字。
“要休息!”
要休息?
好吧,她崩溃了,宋初玉颇为沮丧,幽魂般从楼上下来,又在众人一致诧异的目光行礼中,向店外走去。
她不会知道,方才裴煊将她扫门而出,不是单纯的午休时间到了,恰巧是因为她的好奇,即看到了他手腕上相同质地的银铃。
走在街上,宋初玉有些沮丧,想着回去怎么跟公仪鹤交代,当初信誓旦旦保证的人是她,现下垂头丧气,铩羽而归的人,也是她。不过他这师兄,还真是奇怪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一路上,宋初玉几乎将她一生的气都叹完了,想着明日,她定要死皮赖脸,哪怕打地铺,也要让师兄松口,这样想着,斗志又再度回来。
路经一家赌坊。
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头,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攻,断牙和血沫,从那挨打之人口中吐出。
那人嘴里,不住叫着:“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虽然同情,但赌坊向来牛鬼蛇神混杂,别人的事,她也不打算掺和,索性,当没看见,从那群人身边走过。
“呸,李二牛,你欠了老子多少钱了!”
“老子让你花钱去赌,结果,你把老子本都赔的不剩,你说,这笔损失我该找谁算!”一口浓痰,毫不留情吐在那人脸上。
听着那耳熟的名字,宋初玉脑海中猛地想起什么,李二牛,可不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只是,这个李二牛和自己要找的李二牛是同一个人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宋初玉用一颗石子,将那群打人的壮汉定在原地,拨开人群,看到那与先前的渔民描述无差异的相貌,登时便确信,这就是自己找了良久的人,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初玉在一众大汉威慑的目光中,将一锭金子抛在他们脚下,搀起李二牛,对着那群人道:“人我带走了,这些钱,够赔偿你们的损失了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宋初玉离开的刹那,那些人的穴道也在瞬间被解开,于是,几乎是同一反应,所有人争抢着扑向地面那块金子。
“李二牛?”宋初玉目光冷冷注视这那人。
李二牛惊诧的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猛地支肘朝她撞来,不要命般向前跑去。
宋初玉及时避让,想着,好个忘恩负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