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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雨满围城(2)

再说李依依在家里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家务,越来越感到空虚无聊,以前只是白天去打打麻将,现在发展到晚上也要跑去搓两把。每天晚上,她早早把小孩哄睡后,就跑去同麻友们开始大战起来,常常要到深夜十二点左右才回到家里。柯岩经常回到家中见不着她的身影,一开始还打电话询问她在哪里,甚至跑去麻将馆找她,后来慢慢地他也习惯了,不再去找她,回来后就冲凉上床独自睡了。那天晚上,柯岩进货回来,路上塞车,到店里时已经很晚了,他又累又饿,把货卸完后就伏在收银台上睡着了,钟黎刚好准备下班,看到他的样子不对劲,叫了他一声,见没反应,就用手推了推他,这一推不要紧,她顿时感觉他身上很烫,正在发着高烧。钟黎慌忙地去街上打了辆的士,把他送进了附近的医院。挂号、缴费、检查、拿药、打针,她一直在奔忙着,直到看到病床上的柯岩脸色不再那么潮红了,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知道柯岩还没有吃饭,就跑在外面去买吃的,可是深夜里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夜宵店,买了份粥匆匆赶了回来。柯岩捧着手里温热的粥,看着她被汗水滑过的脸庞,非常感动,他轻轻地对她说:“谢谢你,钟黎,如果不是你,我今晚可能就会烧死在店里了。”钟黎摇头笑着说:“柯总怎么这么说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能看着你生病不管呢?”柯岩冲她笑笑,低头喝起粥来。钟黎看着他喝粥的样子,感觉这个平时办事雷厉风行的柯总,生病的时候竟象小孩一样脆弱,不由得心里有点心疼起来。她问道:“柯总,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老板娘,你这么晚还没回去,她不定怎么着急呢。”柯岩苦笑了一声,叹道:“她才不会着急呢,我多晚回去她都不会着急,这个时候,她说不定正在麻将桌前忙着砌长城呢!”钟黎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很为柯总鸣不平,心想这么好的男人,天天拼命在外面做事业,赚钱养家,当妻子的却这么不关心自己的丈夫,真是太不象话了。打完针后,柯岩要钟黎回去宿舍,说自己去店里将就一夜算了,反正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不想回家了。钟黎说,那我也去店里吧,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去宿舍也睡不着,不如就到店里呆呆。于是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店里,柯岩半躺在椅子上,钟黎坐在他面前,两个人聊着店里的事,钟黎提出了很多自己的计划,说如果一一都实施起来,店里的生意还会比现在更好。柯岩笑着点着她的额头说:“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的小脑袋瓜里,还有这么多新奇古怪的想法,将来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钟黎嗔笑着说:“我才不是小姑娘呢,过了这个年,我都二十岁了,都快老了!”“你要是现在就老了,那我不就成了老妖怪了!”柯岩故作惊讶地说道。钟黎大笑着站起身想甩手打他一下,却不想被高跟鞋扭了一下,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就倒在了柯岩的身上。柯岩赶紧伸手抱住她,她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腰,想稳住身体,两个人的心同时触动了一下,他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她的望着他的,就这么默默地抱了几秒钟,钟黎满脸羞红地站了起来,低头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柯岩也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躺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柯岩回到了家里,意外的发现李依依竟然没有出去打牌,她半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眼睛望着对面的电视机,那里面正在播着一个韩国的爱情剧。看到他回来了,她不动也不问,继续看着她的电视。柯岩看了她一眼,就去房间拿出自己的睡衣往浴室走,李依依突然叫道:“你还知道回家啊!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啊!”柯岩一下愤怒了起来,他把衣服往地上一掷,大声说道:“李依依,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我昨天晚上没回来,你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吗?你有担心过我吗?就知道往歪的地方想,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听了这话,李依依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把摇控器狠狠砸到地上,骂道:“柯岩你这个杀千刀的,在外面鬼混回来还好意思在家里发火!自从那个姓钟的妮子一过来,你就一天比一天回家晚了,现在还弄到夜不归宿,你别当我是傻瓜,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不要红口白牙地污蔑人,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柯岩叫道。李依依冷笑了一声,道:“证据,以你柯岩做事的周密度,我能拿出什么证据!大家心知肚明罢了!”听了这话,柯岩一下子悲从中来,眼泪差点就涌出眼眶。他心里想着我为了这个家这么累死累活的,只为了让他们娘胎仨过得好一点,没想到她却这么误解我,昨天晚上我差点要死去了,她一句问的话都没有,回来就胡乱怀疑和漫骂,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一言不发地进房间找了自己的两套衣服,提起公文包,转身就走出了家门,随着铁门“呯”地一声被柯岩关上,李依依的泪水不可抑止地流了下来。

一连几天,柯岩都睡在店里,他买了一张折叠单人床,到晚上把床一摊开,就可以睡了。钟黎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肯定是夫妻吵架了,她也不好问,但是看到他一个人有一餐没一餐的,经常一包方便面就对付了,心里觉得很是不忍。那天下午她买了只鸡,在宿舍里炖好,用保温盒装起来,偷偷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柯岩晚上泡方便面的时候,发现桌上的保温盒,他打开一看,诱人的香味就从盒子里飘了出来,他的心里一阵温暖,走到正在点对商品的钟黎面前,低声地问:“是你给我炖的鸡吗?”钟黎的小脸微微发红,她害羞地点了点头。柯岩望着她,轻轻地说:“谢谢你了,小黎。”钟黎微笑了一下,鼓气勇气说道:“柯总,你不能总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呀,天天吃方便面怎么行?每天还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做……我,看不下去。”她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垂得低低的。柯岩忍不住伸出手上,轻轻扶着她头上的秀发,喃喃地说:“你对我真好……”钟黎抬头望着他的脸,脸红得象苹果一样,乌黑的大眼睛里脉脉含情,柯岩的心被温柔地触动了,他的手颤抖着从她的头发上移到了她红红的脸蛋上,在那里轻轻抚摸着,钟黎伸出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掌,柯岩心一颤,顺势就把她搂在了怀里。钟黎紧紧地抱住柯岩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里激烈的心跳声,感觉有种从没有过的喜悦和甜蜜在心底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柯岩松开了手,有点尴尬地对钟黎说:“对不起——我……我刚才失控了。”钟黎低声地叫道:“柯总……”“嗯?”柯岩应道。“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钟黎说完这句话,就低头匆匆地走出了店铺。

柯岩一连很多天没有回家,李依依的心从当初的气愤渐渐地心生不安,她和柯岩结婚这么几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以前虽然也争吵过,生过气,但是柯岩很快就会忘了那些不快,倒过来安慰她,哄着她,正因为这样,她觉得夫妻吵架是无所谓的,柯岩在生气过后总会来顺着自己。而这一次却不同了,已经五天了,整整五天,柯岩不仅没有回家,更是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就算他对自己不满,难道就不惦记一对儿女了?李依依越想越不对劲,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去柯岩的店铺“侦察”一下。那天送文文上学之后,她把成成放在了邻居家里,自己来到了柯岩的店铺对面的茶餐厅里,捡了个拐角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店铺里面。店里面只有钟黎一个人在忙来忙去,另一个店员也许是被柯岩抽调到分店去了,不见人影。快到中午的时候,柯岩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走进店铺,钟黎就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又去拿了块毛巾,帮他拭着额上的汗水。李依依的肺都要气炸了,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柯岩被这个小狐狸精迷住了。她正要站起身,却见柯岩附在钟黎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钟黎娇笑着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柯岩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个人默默地对视起来。李依依再也忍不住,她两步就冲出了茶餐厅,象一阵风一样跑到了店铺里,柯岩和钟黎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依依已经一巴掌扇在了钟黎脸上,破口骂道:“****!妖精!不要脸的,到我这里来勾引男人!下烂货!给老娘滚!”钟黎捧着被打红了的脸,呜呜大哭起来。柯岩一手拖住李依依,边往店外拉边叫道:“你神经错乱了!跑过来发什么疯,还要不要脸了!”李依依气得又踢又骂:“柯岩,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天天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照顾儿女,你跑到外面偷人!你个流氓,杀千刀的!”“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偷人了!你怎么能信口胡说!你要闹就回家闹去,在这里闹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柯岩喝道。“好,好,好!你要证据是吗?刚才我亲眼所见,你们还能抵赖不成!我跟你说,柯岩,你要还想这个家,还想过下去,就给我打发了这个骚娘们,你要是要留下她,咱们就完了!”李依依说完,朝一边哭泣的钟黎狠狠啐了一口,就扭头跑走了。柯岩闭上眼睛,仰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他才慢慢地走回店里去。钟黎还伏在收银台上,抽搐着哭泣,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黎,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真对不起。”钟黎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哽咽地说:“不……不是你连累我,柯总……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我还是走吧,另外去找份工作,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夫妻不和……”柯岩温和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是受害者。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好好在这里干吧,没人再会来干扰你的工作了,你放心!”

李依依跑回家里,昏天黑地地哭了一回,越想越觉得心寒,她觉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和成成的衣物,又拿了两人的日用品,装好手提电脑,翻出两张存折,去邻居家抱回成成,然后坐在沙发上,发了条信息给柯岩:“从今天开始,我们各过各的,我带走了成成,文文下午放学你自己去接她。你变了,我无法接受现在的你,你也不要找我,我的心已经死了!”按了发送键,她就关了手机,一手抱着成成,一手提着衣物包裹,走出了家门。

李依依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神形落寞,而深圳六月的天空,此时蓦地阴沉了下来,象是有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了,这雨常常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有时,却可能延绵很多天,也不见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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