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这段时间,有两件事不能做,第一,独自一个人,第二,想念。很奇怪,一个完整的夜晚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将这两件看似没有关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得到的瞬间,是欢愉,得到以后,是珍惜,当一个人离开之后,人们往往才知道,那个离开的人,才是这辈子对你最重要的那个人。
孤岛,夜晚的孤岛,只剩下阿飞一个人。
就在几天前,三尺阮红的里面还有她摇曳的身体,和火热的灵魂。
时间往往是会狠下心来捉弄我们。
这一刻,仔细嗅一下,空气中还留着桃花那淡淡的体香。
行走江湖久了,一个人往往更愿意流血,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手的血,都代表着一份荣耀。
没有谁更喜欢流泪。
如果行走在路上,遇到一个哭鼻子的刀客,即使他穿着鞋,即使他手中的刀无论怎么锋利,那么在人们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落魄无助的胆小鬼。
仅此而已。
此时距离受伤已经有将近十日,换句话说,阿飞已经昏迷了近十天。老人和鬼医连日来照顾着阿飞,喂药,喂水,喂米汁。如果这十天里面没有这些,恐怕此时的阿飞再也看不到夜晚璀璨的星空。屋子不算大,也只有一张床,老人和鬼医已经乘船离开了岛子,现在,整个岛子上,就只剩下阿飞一个人。
睁开眼睛,是期盼;闭上眼睛,是慌乱。
阿飞好似是睡着了,又好似是醒着。
月光照了进来,就洒在床上,洒在他的身上。
阿飞瘦削的脸颊上面好像有一颗泪珠划过,是幸福的泪水吗?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阿飞,你慢点儿,我跑不动了。”桃花正在跟着阿飞在岛上放着风筝。风筝是阿飞在城里做事的时候买的,是一对鸳鸯造型的风筝。阿飞手里的那只风筝大一些,当他手里握着的是风筝而不是剑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快乐,抽拉着手中的线,任凭风筝在海风的吹拂下在天际翱翔。桃花是一个弱女子,没有那么大的气力可以自由控制着手里的线,何况,她怎么会追赶上他的步幅。阿飞停了下来,等着她,这一刻,在夕阳的映衬下,桃花的脸更红了,微微地喘息着,白嫩的鼻尖上有香汗沁出来。“来,我给你擦擦。”阿飞的身上从来不带手帕,他就用袖子擦拭着桃花额头和鼻尖上的汗珠。桃花羞涩地低着头,露出幸福的笑容。“饿了吧,别玩了,我们回屋吧,我给你烧菜,再温一壶女儿红,好吗?”她说道。阿飞那只还在给她擦拭着汗水的手猛地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拽进他温热的怀里,凝视着她,说道:“如果可以,我要娶你!”桃花此时将头埋的更低,就靠在阿飞的臂弯里面,羞红的脸庞越发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桃花……
猛然间,阿飞从床上起身,醒来,汗水已经将衣衫浸透。
是梦吗?还是现实?
桃花,桃花,你在哪儿啊?
他想跑出去找寻桃花,却因为虚弱,还没迈出屋子,就直直地摔了出去,摔在了坚硬的地上。阿飞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地上的泥土吃了进去,他要让自己被泥土填满,填得满满的,因为,没有了桃花,他的整个身躯和灵魂都已经变得空虚。
夜,一个人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吃着泥土……
“桃花,你会回来吗?你会嫁给我,对吗?”阿飞喃喃道。
没有人回答,回应的,只是海浪翻滚的声音。
“当你不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