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的黄金之地,灵修和东方丹,还有一只不知道是不是老虎的虎和一条不知道是不是龙的龙。四个“难兄难弟”,手脚并用的在刨地,不,是刨黄金、琉璃、白银、水晶。
“这下面真的是阵眼吗?”灵修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问。
东方丹晃晃头,喘着气,没力气回答她。白虎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把脚下的水晶刨开。龙身盘在她手臂上,头搁在她肩上,打了个哈欠:“这是四地衔接之处,应该是阵眼所在。就算不是阵眼,这下面也一定埋了东西。你看,那条大狗不也感觉到了。
那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言,抬头看了龙一眼,低头继续刨水晶。灵修见它这么“认真勤恳”的干活,到有效不好意思了。她一边捡拾那些价值连城的琉璃块往身后抛,一边对东方丹说:“干活,干活,别偷懒。”
东方丹搔搔头发,疑惑的问:“我没想偷懒,就是这要挖多久啊?我们可是困在阵里,这些黄金白银十有八九都是幻觉。”
龙形清气从灵修的左边游到右边胳膊,自信满满的说:“别操闲心,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你干活就行了。”这龙除了灵修,对其他一切都不客气。东方丹听罢,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
“一块二块三四块,五块六块七八块。九块十块十一块,飞入宝地皆不见。”灵修不停的扔,感觉手脚都麻木了。
东方丹拍掌笑道:“好诗、好诗,赏黄金白银各万两,琉璃、水晶万万块。张卿快来领赏。”
“谢东方陛下,请陛下将赏赐之物拿出来。”
“不必了,张卿自取便可。”
“不不不,万一小的拿多了可不好。”
“没关系......”
一龙一虎瞟了两人一眼,扭头当没看见。
“我要疯了,到底有多深啊?”
“东方公子,请淡定。”
“灵修啊,你说你跟那个什么信使联系到了,真的假的?不会是错觉吧?”
“错觉?怎么可能!哦,不,是很有可能。我现在看你都是两个。”
“不能再挖了,再挖就要塌了。”灵修环顾四周说道。在这块四地衔接之处,两人两兽一边挖一边堆砌。用大块的材料把衔接之处围了一圈,防止高出的地方滑坡。
“嗯,你们都上去吧,我来试试看。”龙绕着大坑转了一圈,回头对灵修说。
灵修有些担心,自己这条龙本来就很弱,去救人的时候又被打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阵里没有太阳也可以出来活动,但身体情况肯定不怎么样。她迟疑了一下,问:“行不行?你别逞能。”
龙贴过来蹭蹭她的脸颊,开始漫天要价:“嗯,等出去,你要带我出去玩。我们去看长安帝女、平康胡姬,洛阳花神、魏紫姚黄,金陵花魁......”
东方丹在一边听了直翻白眼,这条龙不知是公是母,但好色倒是确凿无疑。
这边人、龙各怀心事,那边白虎却突生异变。白虎绕着深坑走了一圈,仰头清啸一声,身后的尾巴扬起慢慢变长。这白虎的尾巴本来就出奇的长,如此一来又长了一倍。白虎将尾巴向地下探去,那尾巴如同有灵一般,不断加长,尽数缓缓的钻入地下。也不知那尾巴长了多长,白虎停了下来,对着龙发出低吼。
灵修虽然听不懂,但也猜到几分,用手戳戳龙头,道:“还不快去帮忙。”龙这才不情不愿又得意洋洋的钻进地下。
龙钻入地下片刻,白虎尾巴一动绷紧了,身体下压,脸上出现拟人一般凝重的表情。灵修见状拍拍东方丹的肩,示意他一起爬上去,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蹲着。
“地下是什么东西啊?”东方丹坐在银沙上,探头探脑的张望。
灵修倒不太在意,躺在银沙上,打了个哈欠,疲惫的说:“不知道,让他们折腾去吧。我困死了,也不知道道过了几......”
灵修话音未落,只觉一阵地动山摇,前后各发出两股耀眼的光。前者五光十彩,后者如镜面流光。灵修一惊之下,以手遮眼,扭头回望。流光中有一道人影,宽袍缓带,修身玉立。强光渐暗,来人显露真身,白衣胜雪,负手而站,从容闲逸。身前悬一面古镜,镜面的流光正渐渐散去。
灵修歪头看着眼前的人,心情突然奇好,出言调笑道:“即便带着面具,也遮不住阁下风华绝代,遗世独立啊!”
巴掌大的四足方鼎,被一团五彩光辉包在里面。龙盘绕在光辉上,似乎很惬意。白虎闭着眼睛,趴在一边,看样子也很享受。
灵修看着眼前的青铜方鼎,摸摸下巴,疑惑的说:“这,这东西不像是佛宗的。”
“肯定不是。”黄衣小人站在马车上悬在半空,挥着小马鞭肯定的点点头。
东方丹好奇的看着他,惊异道:“你就是灵修说的信使?真神奇。我叫东方丹,你了?”
庆忌瞟了他一眼,仰着下巴道:“本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能知道的。吾乃白泽大人座下的信使,你称我信使大人便可。”
“大,大......”
“大什么大,乱叫什么!”庆忌突然怒道。
灵修见形势不妙,连忙出来岔开话题:“这个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不过看情况好像不是阵眼,挖出来没什么问题吧?”
庆忌挥了一下马鞭,马车绕着青铜鼎转了一圈。它如同老夫子一班晃晃头,对灵修说:“鼎,元吉,亨。是吉兆,不用担心。”
“真的?”
“当然了,你们先遇到蛇,蛇是元武之宿、虚危之星,所以有危险。鼎为重宝大器,稳重之象。燃木煮食,化生为熟,喻食物充足,不再有困难和困扰。”庆忌摸摸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讲解道。“何况,那个人能进来,自然能带你们出去。”
灵修和东方丹听它这么一说,扭头看向盘膝打坐的空鸾。东方丹不知道来人是谁,拽拽灵修的袖子,低声问:“那谁啊?”
灵修一愣,含糊其辞的说:“我怎么知道。”
东方丹还不死心,转头问庆忌:“信使大人,那位是谁?”
“不知道。”庆忌干净利落的回答,“张小友唤我,我本想先来看看,路上正好遇见这位大人。我便请她帮忙。”
“不是吧,你就这么随便。”灵修嘴角抽搐道。
庆忌小马鞭一甩,指着灵修的鼻子道:“什么随便,这位大人是我家的大人的客人。能做我家大人的座上宾,救你们还不是举手之事。”灵修和东方丹两人相视无言,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灵修和庆忌围着青铜小鼎研究了一会,不曾有什么大发现。她扭扭脖子,却看见东方丹正盯着远处看。灵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忿然作色,用脚尖挑起一块水晶,踢到东方丹身上。东方丹一惊,茫然的看着她。灵修此时已经恢复常态,低头跟庆忌说话,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昆仑镜为上古神器,空鸾虽是其宿主,但用之不易。她打坐片刻,心绪恢复如初,便起身对几人说:“走吧。”
这边没什么要收拾的,听她怎么说,大家连忙都站了起来。灵修抱起青铜小鼎,跟着大家走到空鸾身边。
空鸾左手向上托起,右手凌空书写,口中低声念着晦涩的祈文。右手每书写一笔,空中就留下一道清气。每个龙文古字书写完,就会发出一道金光,然后飞入空鸾的左掌。空鸾的声音先是平缓低沉,而后越来越急,字也越写越快。
当最后一个字飞如空鸾的中心,一面古镜缓缓显出。空鸾收回手,古镜悬于半空,远古而神圣的气息扑面而来。空鸾清声对古镜说了几个字,古镜化作一圈光,光圈往外扩展,待到足够容人通过时停住。空鸾侧身站到一边,庆忌驾着马车率先进入,其余的人连忙跟上。
“六欲第一天门”外站在一群人,为首的是蜀山护法长老清峘。清峘握着荡魔剑,身上还有几处粘了墨绿的液体,隐隐的发出腐臭的气味,显然先前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
宁明焦急的看着那扇华丽耀眼的大门,不甘心的问:“清峘前辈,真的不需要请佛宗的人来看看吗?”
清峘轻哼一声,道:“这地宫外的大阵,还有这甬道一路的禁止。这些可都破了,那些秃驴来了,我们怎么说的清。这地宫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他们能不能破还是问题了。你要是闲着,去看看我们的阵法师来了没有。”
宁明知道多说无用,点点头。他转身刚想走,就听清峘说:“不必去了,他们来了。”果然,片刻甬道里走来两个人。宁明急忙迎了上去,却发现竟都是熟人。
前者一身宫装,神情儒雅温和,容貌秀美清俊。风姿绰约,仪态万方,正是长孙尘寰。后者一袭深衣,腰悬书简刀笔,嘴角带笑,一对眸子光彩流转,神彩飞扬。此人是太史阁录笔吏——疏影。
宁明和她们不过点头之交,此刻见了却觉得亲切无比。长孙尘寰走上前来向清峘敛衽行礼,又向余人问好。礼毕,宁明急不可耐对长孙尘寰拱手说道:“灵修被困在这‘六欲第一天门’里,请长孙道友速施援手。”
长孙尘寰欠身还礼,微笑的安抚道:“宁明稍安勿躁。灵修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有惊无险。”
“那是。”一直没吱声的疏影也开口安慰他,可惜说的话实在不中听。“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样好吃懒做的人,进去顶多脱层皮。”
“小影,我知道着急,但也不该如此失礼。”尘寰微笑着无奈的摇摇头,对宁明道,“宁明勿怪,小影也是着急。我这就去看看。”
“有劳了。”
长孙尘寰走上前,仔细观察片刻,扬指一弹,五道彩光飞射而出,没入“六欲第一天门”。她见状,从袖子取出一方白玉盘,形制如司南之盘,但盘上所刻精密繁复,非普通司南可比。尘寰手托玉盘,对着“六欲第一天门”几番做法,略有些了解,转身对众人说:“这‘六欲第一天门’果然高深精妙,只是先前已有一位阵法高手将其破开大半。如有二三天,尘寰自信能破开此禁制。”
清峘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夜叉鬼一事已经查明,我方的人马都已集中在冈底斯城。佛宗的头儿不日就到,共商围剿之事。我留几人给你护阵。”
“前辈任重,此事就交给尘寰,必不负重托。”
清峘带着几个人走后,长孙尘寰开始着手破阵。阵法之繁复深奥,没有一二十年的苦心钻研,根本摸不准头脑。余下的几人想帮忙都无法打下手,只能在一边看着。长孙尘寰刚将十枚破阵锥布好,‘六欲第一天门’发出一道强光,刺目耀眼,光影中走出几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