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泽?
“轻轻,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他紧紧皱住眉头,用柔软的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泪。
我哭得更狠了,不知哪里来的想法,我一把扑向他。他显然一惊,然后回抱住我。我哽咽着告诉他我从未向人透露半分的我的往事。
他忽然释怀,为何我对他,从来都是那般冷漠。
“每个人都要经历生死,或许你误会你父母也说不定啊?”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轻轻,其实你该知道,我喜欢你,无关往事,只为真心。”
心猛的颤动一下,难道,我动心了?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你要明白,我告诉你,是想要让你看见真正的我。”
我抬眼,转头去看他。一时感觉身上燥热得说不出话。
他盯着白色的墙壁,一成不变的笑。
“你不必自卑,不必悲哀,也不必认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切只是你想太多,只是你不了解。”
“其实,我是个私生子。”
沈映泽的母亲沈荆,十九岁的时候,遇见商界精英——傅籍。在外人看来,他冷清,却以着英俊的脸庞俘获无数女人的心。当然,包括这个微不足道的卖花女。
她每天都提着一篮子的鸢尾,在破晓前偷偷放在他去公司的小路中央。她躲在暗处,看着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她倾心的男人,拿着那一束鸢尾,俊秀的眉子微微蹙起。他喜欢鸢尾,她知道;可她的心,他何曾明白,甚至他都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
那天,她照常去那条小路上,放下鸢尾,她呼了一口气,准备躲藏。没有想到,他从树林里走出来。似乎之前一直在等她的出现。
你为什么这样做?他开口,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孩皮肤白腻,十指纤纤,眉清目秀。半边脸颊泛着桃红,身体轻微的颤着。
我……我……她结巴着说不出话,他却笑了。
她从未向任何人展示他的笑容,而她像个小鹿,莫名其妙的将他逗笑。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他们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
而她始终太过卑微。
她早该明白,傅籍本就不属于她,他身为商业巨甲,商业联姻,不足为奇。
他结婚那天,沈荆怀着孕,她站在场外,望着场内穿着白色西装的他。他没有笑,身边的女子却笑得开心,如那四月胜放的牡丹。她这一束小小的鸢尾,怎敌得过世人皆爱的牡丹。
他并不冷情,只是商界之中,不论****。
她去了老家洛城,在那里诞下自己的寄托,傅籍每月会寄来一笔丰厚的生活费,她没有拒绝。沈映泽随母姓。
在沈映泽十四岁时,傅籍的妻子因疾而逝。之后,沈荆就被傅籍接走,成为他真正的妻子。而沈映泽,因为对小时候的女孩念念不忘,就留在洛城。他对母亲说,等他十八岁,他就回去。
而谁又知道,他是在寻找,那个独自哀伤的女孩。
这不是个冗长的故事,却听得我心里暗自压抑了许久。
“我原本认错了人,以为周荫就是你,我想,我们还是有缘吧。不然,我怎会找到你。”我心一颤,红了半边脸。
我以为,这世上的柔情,都那么平凡,简单,可谁知道,背后的渊源。
“去天台吧,带你去看看星空。”他看向我,眼中柔情似水。
我释然,一笑,“好啊。”
一晃竟已到了晚上,天台上格外静谧。沉寂的星空下我看见他身上映着的微弱的宝蓝色光芒,俊秀的脸庞上遮不住的忧伤。我所承受的,也不过如此。
沉默的我们,静寂的小城,在万籁俱寂的黑夜中,消失不见。
他右手臂上白色的纱布被黑暗覆盖,我却没有注意。
曾幼稚地说过,多想自己可以幻化为一缕尘烟,被风吹散,在尘世中飘浮,无拘无束。
葬礼举行那天,我穿着黑色的连衣裙。黑白照片上印着她浅笑的脸,眼角勾出一道弯弯的月痕,我盯着就出了神。泪或许已经干涸,只留下干巴巴的眼眶,眼睛浮肿着。
就像他说的,或许有什么误会。但,我不信。
听说我转学的那天,于薇也转了学。这样的结局,大概谁都没有想到。
如果可以,希望我们不要再遇见。因为我的出现,带给他的负担太大,带给我的负罪感太大。
或许明天早上,他会收到一封来自阳城的信。白色的信纸上,只有两行娟秀的字,那该是我要对他说的最后两句话。
小说里都说:最坏的离别才能再次拥有最美的相遇。
所以,对不起,再见。
我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飞机下的土地,埋葬着我整个幼年的回忆。悲伤,亦或是快乐,都被掩埋。而我所谓的美好相遇,只不过是慰藉彼此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