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黄昏,殿内晕了一层恍恍惚惚的幽光,我侧卧在榻,却没有任何想要沉睡的意思,我知道今日定有客人上门。
耳畔微风拂过,紧接着在远远宫廊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果然,她来了,这是在陈王宫里,我们第二次相遇,这一次是万不得已。
我抬眸视去,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她已不是前些日子白裳拂裙,取而代之的是黄裳华服,虽是换了一个颜色,却是已经表明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染的伶歌,她是帝王家的女儿,注定要踏进她的宫闱政治。
我佯装一副傲慢的样子,将眼神瞥了她一下,瞬间眸子流转,说道:“肃宁公主好雅兴,怎往我承明殿中来做客。”
她听了我的话,瞬间几步走近,她忿恨的眼神怒向我,“说吧,是不是你……”
她的怒气果真很明显,吓着身边的宫女们都立刻上前阻止她对我的靠近,我急忙抬起手屏退下了所有宫人,嘴上抹着一丝笑,“本宫不知公主因何事如此生气?若是想在承明殿内燃火,我希望公主自重。”
我起身向她的方向迈去,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她按忍住内心的怒火,面上也尽力佯装出笑意,“子衿,你当真不知是因为何事吗?”
“如公主所言之,难道本宫应该知道?”我谄媚地捂着嘴笑了一声,对上她的眼神,我知道她定是生气的,定是不喜欢我变成这样的,可是若她要顾及与我昔日的情分,怎能让她坚守她的责任,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让她不喜欢我,因为唯有忘记过去情分,我们俩才可以重新担起自己的责任,这是在陈王宫,已不是卫王宫了,我的身子与她相碰,嘴轻轻的对着她的耳畔言说:“若是因为鸠尾花,我说不是,你可相信?”
“你说不是,我就信,子衿,在卫王宫里,你的善良,你的柔情,我永远都会记得。”
我背转过身去,话音从上空响起,“是。”
眼眸里收起一切心软的神情,装出一副精明干练的恶狠狠模样,“这是在陈王宫,我不知公主说的是什么?”
“鸠尾花毒,恶狠至极,当真是你吗?”她的声音渐有哽咽之痛,我知道她定是不相信的,可是我的话已说到此份上,她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我依旧没有一丝怜意,又回过身来,看着她一副欲哭落泪的模样,我的心虽然已经起怜,但是脸上依旧佯装笑意,这笑含着讽刺,又故作狠态,目光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眸,“你我从不是主仆,也不须报恩,你只管做好你的公主,我也只管做好我的王妃,我们互不相欠的。”
话罢,我又向前迈出了几步,“幽兰本就无毒,虽然杂有鸠尾花香,实有毒素,可是要若染上鸠尾毒素,非短短时日便可,我入宫中短短数月,又怎会有如此本事呢?”
听到这里,她终于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不是你,不是你,就好。”
“伶歌,不要再记着卫王宫中的事了,我对你没有恩情,你也无须有亏欠之意,你是陈国的公主,注定要担你公主的职责,我倒希望你能恨我。”
在这宫里,我欠了苏玦不说,这一回又偏偏要注定欠苏秦了,话哽在喉间,却不敢说出口,话音响起,竟只是这么一句不忍,“公主,本宫有些乏了,改日定去芙蕖院拜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