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院落,朝晖映阳。
连四起院墙的内里都能嗅到百里之外的靡靡之香,本是春酒醉人的时刻,却似乎总有一股子媚色藏于空气之中,嗅到,便有一股子醉意,却暗藏生机。
算上前日的离去,苏玦已三天未入承明殿,听来访椒房殿的宫人说是,皇后这几日阵痛不断,皇上便留宿至今,可谁人看不见那宫人明露着的嘲讽,说是我再得宠,也不过几日,无需花谢日,便落暮春苦。
耳边进入的虽是扰人的段子,但幸亏我只是颗细作,这些话语又何妨,何况我还没深爱上苏玦,如今已完全许了盟誓,我又怎能动情,昨日姐姐的话语还依旧环绕耳畔,对的,我已再无选择,其实我不明白姐姐的那番话,更何况,自打我入这宫门起,一切便是我的选择,我何来后悔的退路。
我佯装笑意,踏着初晴的青石板路,走向后院的芙蕖园,听闻雨后初晴,芙蕖花盛,也正好可以避避这耳朵恼人的根子。
可避不可避的路上,终是要往椒房殿外绕过一圈,我默默的低下头下,正想绕道而行,却见十米过外,一路宫人匆忙拥着萧君卓而去,我见他们行色匆匆,面上焦黄,许是这宫内定有大事发生。
这阵仗,若不是皇上有事,便是这皇后腹中的胎儿有了动荡,我说不出什么神色,却似乎是终有一种预感,我乍然又想起昨日姐姐的话,入了宫门,又何来自己决定的人生。
我不想再往前行去,起初起的兴致,也已再无更多的意趣,心中郁结的烦闷竟如抽丝剥茧版缠绕,竟让我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疼,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大陈的新王室似乎要殁了。
迎着回去的路,我感觉到我的眼角竟有微润的湿意,是宫谋、或是权斗、甚是国权,我感觉到了这动荡的大夏,姐姐耳畔的言语,终于明白我那不由自主的人命。
回到宫中,果真听到来访的宫人的言说,闻是今晨皇后不知为何便感到腹中阵痛,随即便有鲜血浸湿裙摆,血止不住的涌出,连带着地上一滩死水,此番场景惊吓坏了宫中的人,也惊坏了正临朝登殿的苏玦,此消息一出,全城也开始动荡了。
这毕竟是大陈第一位储君,何人不担心,何人不忧患,这固然也请出了大陈宫中医术最好的萧君卓。
我虚晃了身子坐在殿内,不知为何,我的心竟比任何人都要带有负疚感,虽然这不是我所为,可是我就像级了个罪人,我有一种预感,定是与我带着一样的使命的人为之,要不然长势甚好麟儿怎会面此灾劫。
虽然怀胎时日不长,流胎定有很大的可能,可是皇后的宫中不少保养,再加上整个太医院的照料,许不会是自身的问题,唯有人暗自下手。
我在承明殿内久久不能坐安,许久的来回迈在宫室的红木板上,期待着探子的来报,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消息会使我方可安坐,如若是为了我肩负的使命,当然我该期待殁了这个新王室,可若是独独问我自己,我却哑口无言,毕竟入了这宫门,我便不能安然做我自己。
这个新王室,我想这宫内的大多人是不想他留得,一颗幼小的生命,终要可怜了,一场入门的劫难,只怪生在帝王家,命不由我。
直至正午时刻,方有探子回报,宫人匆匆入了殿门,对着沁雅耳语几番,又马上退出了殿门,我把头望向沁雅,只见沁雅摇了摇头,我许知她说的是何?我的心一时间竟像停止了般安静。
我不知道那新王室的心是不是就如此刻我的心一样安宁,可我明明知道,那分明还是未成型的胎儿,但应该已有渐渐跳动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