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碗药碰了唇口口，手持之人却一个激灵。
不对，事情不该变成这样！
手里的动作急转，长歌一个抬步走到门边，将碗中的汤水倾倒在地上。看着那一滩暗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本不该如此的。
只道是自己在这宅子里一心讨好老夫人，装作那安稳娴淑，可到头来，还不是免不得的身困于房，落得一个郎君心意别处的下场。
这境地，即便是顺着她的意思，喝再多的药，又有何用？
莺儿伫在那，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心里揪的难受。
就在这当口，院口那传来几步走路声，接着便见到一个女子现了出来。
二人同时皱了皱眉，但长歌紧接着换上了一脸平静，看也没看那人，只一转身回了屋里。
尚茗烟也不知是看没看到这一瞬，眉眼依旧一片笑意，步子倒是在路过那一滩污时缓了一缓。
“姐姐，妹妹给姐姐问早安来了~”自顾自的进了屋，女子张口柔腻的唤了一句，一边打量了这地方一番。
“姐姐这屋如此宽敞，哟，你看这桌子，还是花梨木呢~”一边夸赞着，一边兀自的坐了下来。
“姐姐，”尚茗烟伸出手，拉上了坐在一边的长歌的手，眸子里显出些失望之色，“昨日只顾着陪大人，都没及的陪姐姐吃顿家饭，不如今日让妹妹陪着姐姐，也好补上那缺儿。
”
长歌淡着脸色不言语，身后的莺儿有些沉不住气了，张口嘟囔了一句：“夫人事儿多，哪有功夫陪你去。”
屋里只有三人，早上四处都安静的很，这一声嘟囔虽极力压制着，可在这房中任谁都能听得通透。
长歌微微皱了下眉，心想这莺儿怎么说话如此冲动，这眼前的女子不是寻常之人，若是遭了记恨过去，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自己一心不想与她扯上关系，却不想今日这尚茗烟竟主动贴了过来。暗暗观察着她，却发现那桃花面上并无波澜，似乎当真没听到那一声言语似的。
“这几日老夫人走了，手头里接管了些事务，身子实在是忙不开，陪不得妹妹了。”
“老夫人走了？”尚茗烟一时的惊，口中重复着长歌的话。
瞥见了她那吃惊的模样，长歌断定那眼色绝不是装出来的，难道她不知道老夫人的事？
“老夫人去清戒了，由巧兮陪着，这不是婉儿急着要脱手些事，才拉我过了去。”口中缓缓说着，眼里却在暗自观察着尚茗烟的反应。
“巧兮，婉儿......”下意识的呢喃着这些生疏的名字，眸子里一片茫然。
这一瞬看进眼里，长歌大概猜出了些端倪——她对府上的人还一无所知。
看来柳珺城并没有与她多说府里的事，这人当今也不过只认得老夫人与自己而已。如此说来，那柳珺城与眼前的女子莫不是只有床笫之欢。
长歌突然心紧了一下，暗暗感叹自己为何还对那人怀有心望，不由得摇了摇头。
本是心叹自己之事，没想到这动作却被面前的人看在眼里，当成了取笑讥讽之意，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眸子里泛了些狠出来。
自小在烟柳之地长大的人，见惯了邻里女子间的冷嘲热讽，她尚茗烟又怎会想不到这楚长歌在内里讥笑自己些什么。
“既然姐姐这么身忙，那妹妹就不叨扰了，回见。”尚茗烟一个作礼，转身出了屋子，脸上还挂着笑。
“等着吧，我能坐上花魁的位子，就能把你这正夫人也拉垮！”
“切~”屋里的莺儿轻嗤一声，“不理她反大早上的贴上来了，真是不知耻。”
长歌没说话，刚刚女子眸子里闪过的寒气自己不是没看到，她只希望方才没说错什么，这样麻烦的人物当真是不要去招惹才好。
“夫人，你看她那态度，真让人气恼！”
“算了吧，莺儿，”长歌微微叹了口气，“想必是刚入府的那股傲气，等再过几日也就消停了。”
“夫人，依莺儿看，这女子怕不是个安分的角儿。”
“不安分又如何，咱们不去招惹，自然也就没了事端。”长歌起身，抬步走到房门口，“走吧，账房那边的事还没利落呢。”
刚刚还在担心尚茗烟的事，听长歌这么一说，阿贵那副嘴脸又现了出来，莺儿虽知有时是自己太过责难他，可那阿贵处处巴结搀着夫人绝对是真的。
张口想再说什么，却又念起每次夫人似乎都在为他说话，莺儿一个心紧，终于还是没出声。
“怎么了？”见身后的人没动，长歌问了句。
“没，夫人走吧。”莺儿抬起头走到长歌身边，跟着出了门。
不觉间自老夫人离开已有些时日，长歌渐渐熟悉了府上的账目，也不再日日去阿贵那处，各方事务在婉儿的帮忙下似乎也处理的得当。
天已渐寒，单靠增加薄衣已经抵御不了这冷气了。
“呼~”难得的清闲时光，天气又很是晴朗，长歌站在花园中，轻呼一口气，安享着这来之不易的清爽感。
近些日子似乎忙的有些昏头了，终于熬到了事事顺了手，只觉得时光过得不知觉的快。
身旁的莺儿大概也累了，一直都精心的照顾自己的起居，也亏了她这般周全，自己才没被累垮。
“对了，夫人，看日子也差不多该去取衣服了，不如今天去了吧。”莺儿算了算时间，想是那成衣店里的东西该做妥了。
“恩，”长歌应了一声，心里却紧了紧，“果然还是放松不得啊。”
这些日子里，柳珺城日日到那别院里，尚茗烟倒也老实了许多，每日不是由丫鬟陪着在宅子里四处转转，就是安稳的呆在院里一整天。
自己本就不愿多管，再加上诸事缠身，这样一来长歌更是没怎么碰到她了。
“成衣店啊...”那店老板对自己说的话又响起在耳边，长歌眉头一紧，不知当日所做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