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宇正在大口大口地嚼着兽肉,火堆旁的大熊突然开口:“古老头,动作还是这么快,不怕闪着老腰么。”
“开玩笑,我当年可是号称瞬身小王子好吗。嗯,这肉烤的时间刚刚好,我真是有天赋。”烈宇闻声望去,一个与自己体态相似的两脚动物坐在大熊身旁,正用脏兮兮的手去撕扯兽肉。
这个火堆旁只有烈宇与大熊,其他虎族成员都不敢靠过来。最多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这里居然就多了一个新的物种!物体移动时自然会引动的气流,速度越快越是剧烈,可刚才烈宇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他本来就一直在那里一样。
“你就是烈宇吧。”那个动物笑着,嘴里说着那种让烈宇熟悉的语言:“我叫古定,大家都叫我古叔。”
“你是什么东西!”烈宇惊呆了,这样快速的动物他从来没有见过。要不是有“父亲”在场,他早就逃开了。
“我?我可不是东西,我是人类,你也一样。”
“人类?”烈宇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心脏却加速跳动了起来。
“人类。”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回荡,记忆的海洋在翻腾,却没有露出藏在下面的暗礁。
“人类!”熟悉而又陌生,烈宇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却终究被一层薄膜阻挡,一无所获。
“想起什么了?”古叔好奇的问道。
“没有……”烈宇放弃了,他始终无法看清薄膜的那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男人嘛,健忘很正常。”古叔抚摸着脏兮兮的胡须,“我是来带你出去的,相信我,那里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大熊至始都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但古叔说完这话,它就急忙问道:“那位大人同意了?怎么可能,它可不是那么好说话。”
烈宇在虎山中长大,虽然并不是同类,但大熊早就将他视作亲身骨肉。现在说要带烈宇走,大熊心中也是千万个不愿意。
古叔并没有回答大熊的话,只是拍着大熊的前脚背,这只比他大上巨虎也没有反抗:“我知道你舍不得,当年我把你放回雷泽时不也是同样的心情吗?但是没办法啊,你是属于这里的,我没有权利把你捆绑在人类社会里。烈宇也是一样,带他出去也是为了他好。”
“你丫好意思吗,我当年是被你拐卖出去的,拿老子做各种实验不说,还给老子取了个什么名字!你放老子回来是应该的。烈宇可不一样,老子一手吧他拉扯大,好吃好喝,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你现在说要带他走,老子心里能好受吗。”大熊扯开嗓门大嚎,一口一个老子。
“行了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他又不是不回来。”古定继续安慰道。
就在这时,烈宇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父亲,让我走吧。”
大熊转头,间烈宇跪在地上,双手匍匐。大熊认得出来,这是人类的一种叩首大礼,没人教这个孩子这么做,可他却自然的做了出来。虽然看不见烈宇的眼睛,但大熊心里清楚,这个薄弱的孩子内心却非常坚定。
“哎,长大了啊。”大熊长叹,身体再次变化成兽身人形,对烈宇说道:“跟我来吧,我有东西送给你。”
古叔跟在烈宇后面,大熊也并没有阻止,两人一兽路上都没有说话。一路向上,步行四五公里,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前。
烈宇从小在虎山中长大,可以说每个角落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但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山洞。烈宇记得这里,周围的一花一木都是如此熟悉,可这个山洞却像是一夜间成形,和熟悉的一切格格不入。
山洞大张着巨口,里面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道,洞口有节奏地喷吐着蒸汽,是呼吸的韵律。烈宇有种错觉,仿佛在打量这个山洞的时候,山洞也在打量着他,里面藏着一个炼狱!
大熊指着山洞:“这是金鳞虎族的墓场,所有族类死后都会回到这里。你进去吧。”
“那就是闹鬼的意思了?”古叔的身体后缩,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继续说道:“不就是闹鬼嘛,完全不用害怕!”
大熊没搭理他,指着山洞示意烈宇快些进去。
这是种类似于成人礼的仪式。每只金鳞虎死去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留在这个山洞里,同样,它们的灵连同残魂也永远留在了这里。进入其中的同类会受到先祖的赐福,从而更加轻易地解开“印脉”。这种仪式是神圣的,烈宇不属于金鳞虎族,所以一直没有资格来到这里。
烈宇压根就不知道“鬼”是何物,轻轻点头,身影逐渐被山洞的黑暗吞噬。周围很黑,空气浓郁近乎粘稠,仿佛重如轮回;烈宇摸索前进,山体上凹凸不平,触感细腻。烈宇知道那不是泥土或者石头,而是是金鳞虎的骸骨。它们被禁锢在山体里,腿骨、爪牙、颅骨、脊柱,密密麻麻几乎没有间隔,数量成千上万。每一头进入这里的金鳞虎都能感觉到它们祖先的存在,这个过程漫长而又庄严。
山洞呈圆弧形向前延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前行不过五十步距离,朦胧的荧光代替了黑暗。墓园就在眼前,和传说中的一样。
这是一个高约十米的穹洞,山壁上、地上到处都镶嵌着金鳞虎的骸骨。山壁没有裂痕,光并不是从外面射进来的。穹洞最深处的山壁上嵌着六具独特的骸骨,朦胧的光亮就是来自于它们。每一具骸骨都不相同,其一背身双翼,其二前爪巨大无比,其三生有双头,其四尾部如同六尺长鞭,其五爪牙暴突,其六全身骨刺林立,像是只刺猬。烈宇仔细查看,越看越觉得奇异。
“不,是七具异骨!”
那隐藏起来的第七具骸骨并不难找,它被周围秘密麻麻的普通骸骨覆盖,烈宇抬头就看见了它的脊柱。这具骸骨巨大无比,脊柱沿着山体往来路延伸,肋骨包裹着整个穹洞!烈宇心中震惊万分,整个山洞就是第七具骸骨,而自己就站在这具骸骨的胸腔内!
兽类的强弱取决于血统,越纯净越古老也就越强大。比如雷泽中心的那些绝世凶兽,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甚至还有太古异兽的后代,他们的血统纯净得可怕!金鳞虎是近千年才演变而成的魔兽,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超越那些老怪物的后代,这就是血统上的缺陷。
但眼前这七具骸骨就算不是初代金鳞虎,也应该在三代以内。虽然不是远古种族的对手,但无论如何都是让人敬畏的存在,光是看上一眼就让烈宇心生惧意。
无形的重压落在烈宇肩上,将他压倒在地。空气更加粘稠了,沿着呼吸道和每个毛孔钻进烈宇体内。视线变得模糊,脑袋昏昏沉沉,如临幻梦。七具骸骨上的光仿佛活了过来,汇作七道洪流,鲨鱼捕食般围着烈宇打转。
“啊哈,来了一个小个子啊。”阴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味道……好久没有闻到了啊。是人吗?”
“不,他身上也有我们的味道……真是奇怪。”
“管他呢,这小子不是我们的同类,不如吃了他。虽然弱了点,但也聊胜于无了。”
“对,吃了他,好久没开荤了。”
“吼!这小子的骨架子倒是不错,可以玩玩。”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