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二年李月办了停薪留职,如今在家休养一年多了还是未能怀孕,她时而悲观时而乐观,天天被这两种情绪戏弄于股掌之间。幸亏在这之前,李月的婆母找一位很有名的算命先生给李月算了一卦,说李月到二十九岁那年就会生子。其婆母心里踏实了不再旁敲侧击,李月的心理压力相应地减轻了一些。
以前,亓琳常常来找李月聊天,在高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上亓琳后,就把她从李中昊那里“挖”到他家商铺去了。房东去了在外地的儿子家,李中昊则成日天明忙到天黑,有书籍和电视做伴,李月独自在家倒也没觉得寂寞。
这日上午李月正在院中观赏“翠绿生烟,猩红斗秀”的石榴树,听到电话铃响了。电话是李中昊父亲打来的,他跟李月说了个坏消息——李中昊的大姑去世了。李父说已经往建材经营部打过电话了,李中昊不在,他让李月尽快找到李中昊,然后一起回家。
打李中昊的寻呼机不见回电话,李月骑上自行车去了建材经营部。李中昊的手下只知道他跟一位姓王的老板外出了,但不清楚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李月出来建材经营部正站在路口发愁,一位熟人路过。熟人见她一副万分焦急的样子,便问她因为何事。李月于是把情况讲了。
“你说巧不巧!”熟人说,“我去百货楼买东西时,看到李中昊和一位胖乎乎的光溜头男的进了富丽酒店。”
告别熟人,李月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富丽酒店。
离吃饭时间尚早,此时的富丽酒店门可罗雀。李月把自行车放在路边,喘息未定就往酒店走去。像是慰劳李月的辛苦奔走,她一进大厅,李中昊深情的歌声就送进了她的耳朵。竟然在这一天之中的黄金时间来酒店唱卡拉OK,李月对李中昊顿生不满。没等坐在前台打哈欠的服务员问话,李月指了指歌声响起的地方说她是来找人的,服务员懒的动弹,就由着她去了。
“这是生意上不得已的应酬。”李月一边往里走一边找理由为李中昊的行为开脱。
没有敲门,李月直接进了李中昊所待的房间。当看到一个丰腴、妖冶的长发女人坐在李中昊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脸贴脸的那一瞬,李月疑为幻觉,继而两眼发黑、双腿发软。
“李老板!”李月定了定神,大叫一声。
听到叫声,李中昊一把将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推开。跟李中昊一起来的那位姓王的老板,正跟另一个女人在沙发里勾肩搭背的喁喁私语,听到李月的叫声也慌忙跟那女人分开。
等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李月,李中昊如见鬼魅,面色顿时变得像死灰一般惨白。
“李老板!”李月紧握着门把手,竭力镇定自己,“你的家人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你大姑去世了!让你马上回家!”
姓王的老板见李中昊迂在了那里,提醒道:“来传信的那姑娘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节哀顺变。”
被李中昊推到一边去的那个女人正要凑上去抚慰他,冷不防的,被像弹簧一样跳起来的李中昊吓的缩回身子。
“我错了!李月,我错了!……”李中昊追出酒店向李月连声道歉。
“闭嘴!错的人是我!”
李月推起车子就走,在上车时因登跐了脚踏,连车带人摔在了地上。
“别碰我!我嫌脏!”不等李中昊伸手扶她,李月就带着哭腔制止。
李中昊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两眼噙泪看着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又上了车子。
李月绕道返回所住的村庄,她怕跟李中昊在家里碰面便在村外逗留。村外有一片呈瓢状的山坡,上面布满了千形百状的石芽。大自然的这幅杰作就挂在眼前,周围的人们却漠然视之,常年人迹罕至。今天的天气十分晴好,艳阳高悬,把这连绵成片的灰白色石芽,映照的熠熠生辉。
李月把自行车放在路边一棵柏树下,走进“石海”。过了不多时,有一位老人赶着羊群经过这里。
听到哭声,老人站住了;他先用手罩住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听耳懵,然后用手罩着眼朝哭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闺女啊,你有不顺心的事?”老人来到李月身边问。
李月停止恸哭,站起身来点点头。
“哭出来就好了,回家吧。”
李月又点点头,跟老人道了声谢。
直到李月骑上车子走了,这位老人才赶起羊群离开。
……
回到家中,李月在一张纸上写道,“我应该离开了。等我平静下来,会主动跟你联系去办离婚事宜。别去我娘家及亲戚家找我,我不可能去。
离婚时,请别声张你的风流韵事,给我留点面子;至于离婚理由,你可以说感情不合,也可以说我不能生育。别担心离婚时我会瓜分你的财产,一分一厘我都不要,我会说话算数。我只拿走了属于我自己的一个存折,你见过的,那是我结婚前的积蓄。你的存折我没动,你知道在哪里放着,请查看一下。这里我不会再回来了,我的东西烦请你抽空给处理一下,娘家陪送的棉被,就送给村外野地里那个乞丐吧,其它的全部扔掉便是了。
这一年多,我没有挣一分钱,但给你看家、打扫卫生、做饭,也不算白吃白住吧。所以到此为止,我和你之间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相识一场,好合好散吧。”
写完后,李月把这张纸和家里的钥匙一并放到茶几上。
李月把身份证和存折揣在了衣兜里,空着两手出了家门。她先去银行取了一部分钱,然后打出租车去了熟人较少的西区。
找一家宾馆住下来,李月立即去理发店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成齐耳短发。理发师问李月还要不要剪下来的头发,她毫不犹豫的说不要;像李月这种柔顺亮泽的长发要值一些钱,理发师主动的把她的理发费免了。从理发店出来,李月去买了牛仔裤、白衬衫、休闲鞋及内衣等。回到宾馆,她把身上正穿着的西服、高跟鞋换下来,天黑后,偷偷丢进外面的大垃圾桶里。
第二天一早,李月便外出找工作。见一家快餐部招后厨工,李月进去应聘。老板娘见她长相端丽提出让她在厅堂干服务员。李月说只想在后厨干,老板娘表示不理解,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还愿意干洗刷工作,李月解释说她不爱说话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工作谈妥后,李月在餐馆附近租了一间民房,从劳保商店买来被褥等生活用品,在此处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