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几天,吴师傅说要回去。临走前他把我叫到一边,从车里拎出来个黑包。
“石柱,来的时候,你赵叔让我给带了些钱。你们在这里看看能做点什么生意,千万别急着回去。等那边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如果你不愿在老葛这里住,也可以让他帮你们另外找个地方。”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特别是共同经历了荒原上的那场恶梦,我们对吴师傅的感情如同父子般亲切。
我们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送吴师傅出了村子,送出去好远依然不忍道别。最后还是吴师傅狠下心猛踩油门,汽车绝尘而去。我们的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回去的路上,小兵搂着葛叔的女儿葛海银不停说着悄悄话。不知道小兵说了些什么,海银被她逗的咯咯直笑。
进村后,快走到十字街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白色夹克衫的青年人。海银一见,立刻紧张的缩到爸爸身后。葛叔本来一直笑眯眯的不停和人打着招呼,此刻也冷下脸。我琢磨着这应该是刘家四宝之一了吧!
那人嬉皮笑脸的迎上来,冲着葛叔说,
“老葛,怎么地,家里来人啦?呵,好几个大姑娘。你们可得小心着点,老葛是色盲。晚上别再犯病啊!”
葛叔恨得浑身直打哆嗦,葛婶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往前去。
我一直走在后头想心事,见此情景,对小美耳语几句。小美立刻上前搭腔,
“色盲我们倒是不怕,我们最怕穿白色夹克的色狼。”
那人一听有人敢当面骂他,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当下不由来了精神。
“小妹妹,你说的色狼在哪儿啊?不会说老葛呢吧?”
葛叔终于压抑不住的大声吼叫道,
“滚你妈的蛋的,四宝子。我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拿你当人你不往人处走。”
四宝子摇头晃脑、一脸不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葛叔。
卢三越看他越不顺眼,忍不住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把这小子打的一愣。捂着脸问,
“你,你……”
没等他抒发完自己的感受,卢三飞起一脚踢在他下身,疼的这小子痛苦不堪的捂住小腹,蹲下身去。卢三把当初我对付他的几招都使了出来,一抬腿把四宝子踹了个满脸开花。
没等四宝子爬起来,卢三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脑袋,就像武松对付蒋门神似的,骂道,
“你小子******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各位乡亲邻居,你们可都要给做个证明啊!我们这就把他送派出所去。这小子局子里的饭没吃够,还想再待几年。”
葛叔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推开葛婶上去就给了四宝子重重一脚,
“我让你耍流氓,我让你耍流氓……”
踢得四宝子哎呀哎呀的直叫,
“葛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十字街口涌过来很多人围观,差不多有村里的半数了,大家这几年被刘家人欺负的苦不堪言,见四宝子挨了揍,都感到特别解气。
我向小兵暗示将事闹得大点,尽量拖时间,等刘家人赶到来个一窝端。替葛叔一次性解决掉这个祸害。
中国人就是这样,可能在封建社会待得太久,受毒太深,奴性太重。刘家人越霸道,越会有人贴乎讨好。放在解放前就是汉奸。
没过多久,有“汉奸”把事情报告给刘家人。正当大多数人都为我们的除霸行动感到解气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叫骂声。接着围观的人群被撕开个口子,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挤了进来。说挤可能不够准确,应该是连推带搡。
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汉,穿一身黑色西服,梳着锃亮的大背头,留着一大把络腮胡子,咋看咋像是黑社会大哥。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卢三面前,伸手要推卢三。葛叔一把拦了下来。
“老刘啊!对不起啦!四宝子当街调戏少女,我们要送他去公安局。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包庇啊!”
老刘气呼呼的说,
“我儿子调戏少女?调戏的谁?谁看见了?站出来说说。”
围观众人都闭口不言,有的甚至身子后缩,准备走人。都深恐惹祸上身。
小兵一看立刻往前迈步,大声说,
“他刚才调戏的我,怎么着?你还有什么说的?”
老刘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当事人”竟如此落落大方。
四宝子躺在地上,哭丧着脸辩解道,
“爸,我,我没调戏她,我刚才根本没跟她说话,我调戏的是那个穿红衣服的……”
他说完才觉出口误,刚要改口,我借机冲上去狠狠的踹了他两脚。
“你******,这下不打自招了吧!你这个该死的流氓、地痞、无赖,我让你再横行霸道,我让你再敢鱼肉乡里……”
老刘身后那几块宝一见弟弟挨揍,不干了。呼啦一下冲着我扑了过来。
我身子斜侧,用脚一勾,绊倒一个。上去踩住脑袋。
小兵飞脚踹倒一个,剩下的那个最惨,被小美和小燕前后夹击,双膝跪地,身体后仰,咣当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兵踹倒的那个不服气,想爬起来再比划,还没起一半呢,被小兵一个鞭腿抽在头上,又躺在地上。这回他知道厉害,卷缩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了。
围观众人一见,明白葛叔搬强兵来啦!以后再也不用怕刘家的人了。心里一明白,胆也壮了。嘴里不由自主的喝起彩来。一时间,街头彩声雷动。
老刘半天没回过味来,不知道这几个体壮如牛的儿子为什么会在同时倒在地上,这不是丢老刘家的人吗?
葛叔心里高兴,对我们说,
“把这几个流氓的帮凶一块都送局子去。敢当众闹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们齐声答应着,
“好”。
老刘听了这话,真怕了,噗通一声给葛叔跪下了。
“他葛叔,我错了。不,不是,是孩子做了错事。他妈死的早,他们年纪还小,你,你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葛叔问,
“饶了他们?年前的帐怎么算?老刘,你说的可倒轻巧,别以为我葛大棒槌对你客气,你就觉得我好欺负。我告诉你,我葛大棒槌就算是盘菜,也不是你能消化的了的。”
老刘一个劲的说好话,赔礼道歉。四块宝躺在地上也葛叔长葛婶短的说着软话。最后把葛婶说的心软了,就劝葛叔放了他们。
老刘见葛婶替他们说话,急忙借杆往上爬,我和葛叔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对老刘说,
“放了他们可以,不过你砸坏葛叔家的东西怎么算?害的葛叔做禁闭怎么算?这些事你们都得给我们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没完。”
老刘点头哈腰的说,
“我一定赔,我一定赔。我现在就回家拿钱去……”
葛叔哼了一声,
“老刘,我不为要钱。你别以为我葛大棒槌是为讹你钱……”
不等老刘答话,我抢先说,
“那不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定要赔偿。还有,我听说你们爷几个常恐吓村里人,不让他们跟葛叔来往,是不是有这回事?”
老刘偷眼看看气鼓鼓站在一旁正盯着他的葛叔,嗫嚅着说,
“那,那都是这几个小兔崽子干的,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松开踩着的不知道几宝,走到四宝子身边,又重重的踹了他一脚,听到他的惨叫声,我满意的回过头来,看着又心疼,又气恼的老刘,
“老刘,别以为有个坐过牢的儿子就是你称王称霸的资本,还整天拿着把破刀要废了这个,废了那个。我告诉你,你是瞎了眼了。这几位都是武林高手,走遍全国都少有对手。你们要是不服气,我们随时恭候。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啊!我们可都是葛叔的亲戚,你们要是再敢惹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老刘一家相互搀扶着灰溜溜的走了。
我们在村里人眼中成了贵宾,被他们众星捧月般拥回葛家。
葛叔一高兴,免不了又要破费。买了好酒好菜招待来家的一干乡邻。虽然花了不少钱,总算有刘家送来的补偿款,也不算太亏。
村子里恢复了秩序,我们盘算着想要干点什么,而且老是在葛叔这里住也很不方便。虽然他极力反对我们搬出去住,在我一意坚持下,他最后放弃了自己的意见。
第二天,我和葛叔去打听房子的事,葛叔虽说是村里的当家人,可是对村里的房产情况并不十分清楚。特别是在这里,地方有的是,不像城市寸土寸金。你有需要自己随便找地方盖就是,只要不妨碍别人就可以了。
转了一大圈后,基本肯定没有什么闲房,我想实在不行,就自己动手盖上几间。正和葛叔商量着,四宝子一瘸一拐的迎面走来。
他见了我们立刻站到一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脸上被卢三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我见了暗暗好笑。卢三这是把我当初赐给他的全都原封不动的给了四宝子。
四宝子人倒是挺机灵,嘴巴也甜了许多,
“葛叔,您这是上哪儿去啊?”
葛叔本来是不想理他,可见了他的可怜相,不好意思让他下不来台。
“啊!四宝啊!我想找处空房子,我侄子他们住。你知道哪里有吗?”
四宝子一听,咧嘴笑了,
“葛叔,你一直在外面都不清楚这些事,我在里头待了这么多年,上哪儿知道去。我就知道王三娃的房子一直闲着没人住。”
葛叔笑着骂了一句,
“你这小子海边生人吧?怎么尽说闲(咸)话,那房子你怎么不住啊!”
四宝子走后,我问葛叔,
“谁是王三娃呀?为什么他的房子没人住呢?”
葛叔说,
“咳咳,石柱,你别问了,说不能住就不能住,你们还是暂时住我那儿吧!又不是长期居住,你盖房子没有必要。”
我见他不愿回答,觉得里边肯定有事。可看他的样子,问也是白问。还是回家问葛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