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倩轻轻地从床上起来,她尽量不吵醒身边的扶苏,刚刚他们又云雨了一番。扶苏登基已经几个月了,但是每天晚上扶苏都会来她的宫里与她寻那床第之欢。作为女人,张玉倩当然希望扶苏天天如此。但是作为一个王后,尤其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王后,她却必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扶苏的确是做了皇帝,可是秦朝的天下却因为秦始皇的去世而正在变的复杂。她有一种预感,尽管这几个月下来,还没有什么大的事件发生,可是好像这天下已经如同一堆干柴一般,现在缺的就是一颗火星。
“哎……。”张玉倩叹了口气,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扶苏,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门口值夜的宫女见她半夜三更地出来,不免有些意外,正要下跪,却被她阻止了。张玉倩低声说道:“王上正在休息,你们不要惊动了王上,本宫就在前面的湖边,王上醒了,就来通知本宫。”
“奴婢,尊命。”值夜的宫女必恭必敬的应道。
张玉倩披了一件薄纱,来到了她宫里的那个人工湖边。湖边有一个假山,假山上有个亭子,她便坐在那里。
这是秦时的夏夜,周围除了几声蛙叫,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而这蛙声并不能打破夜晚的宁静,相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生趣。没有灯光,所以月光就显得格外的明亮,月光洒在湖面上,竟也能倒映出天上的那些点点地星星。“扑通”一只青蛙借着月光从荷叶上跃入水中,水面立刻荡漾了开来,张玉倩也借着月光看见了这一幕,不禁也笑了起来。这一刻她很享受,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少有这样轻松地时刻。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时,天下已经太平了,但她知道这样的太平不会太久,所以这10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帮助扶苏,因为她认为让扶苏登基可以避免秦末乱世的出现,她更希望扶苏可以让这个太平会久一点。现在扶苏登基的愿望是达成了,然而接下去呢?她不知道了,历史已经因为她而被彻底改变了,会不会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个乱世出现呢,她已经无法预测了。而让她不安的是,扶苏尽管曾经拜儒学大师淳于越为师,但从扶苏登基后的这几个月来看,扶苏似乎还是在延续秦始皇的那套法令。扶苏正在一刻不停的攻读法家的学说,曾经敢于在政见上提出自己看法的扶苏正在快速的消失,现在的扶苏已经完全认同了他父王的那套东西。张玉倩曾提出停止修建阿房宫,但扶苏却认为这是他父王未完成的心愿,他作为人子,必须替父达成这个工程。这让张玉倩微微感到了一丝害怕,她甚至担心历史上那个残暴的秦二世依然还在,只不过现在是由胡亥变成了扶苏。
好心情也就这样嘎然而止了,张玉倩对着湖面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接下去,她应该怎么做呢?她也需要答案。
“倩儿。”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张玉倩慌忙站起来,回头便道:“臣妾叩见王上。”
来人正是扶苏,只听扶苏“哈哈”一笑道:“倩儿快快起来,倩儿半夜不安寝,来此做甚?”
张玉倩当然不敢把她的担忧告诉扶苏,只能答道:“臣妾睡不着,所以出来看看,不想打扰王上休息了。”
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把把张玉倩拉入怀中,轻轻地在张玉倩的耳边细语道:“快,再随朕回宫,朕还要在倩儿身上……,”
张玉倩不等扶苏把话说完,便挣脱出了扶苏的怀抱,道:“王上,臣妾现在好想家乡啊。”张玉倩知道扶苏想在她身上干什么,她不能让扶苏这样沉迷下去,所以她挣脱了,但是拒绝王上是大不敬之罪,于是她在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借口。
“想家?”扶苏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上的那股突如其来的欲火却已经退得干干净净。
“臣妾追随王上已经10年有余,这期间没有一天回过家乡,所以也就想家了。”张玉倩赶紧再解释一下。
“是啊,10年了。”扶苏也感慨了,“如此,朕就替你安排一下,等一切妥当之后,朕随倩儿一起回九江郡。”10年前,当张玉倩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扶苏曾问她来自那里,张玉倩随口说过自己是楚人,来自九江郡。
“臣妾谢过王上。”张玉倩向扶苏道了一个万福,“只是臣妾不想太过张扬,所以臣妾想微服回乡。再则,王上乃一国之君,岂可为了这等小事轻易离开咸阳。”
扶苏眉头微微一紧,道:“好吧,如此,此事再议,倩儿还是快随朕回宫吧,如今虽然已是初夏,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寒冷的。”
这次张玉倩也不能再拒绝了,只能随扶苏返回寝宫。只是回到寝宫后,扶苏激情不再,各自安分就寝。
次日。
扶苏在结束了早朝之后,便与李斯、蒙恬来到了偏殿,张玉倩也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这是扶苏登基以来每天固定的动作,扶苏需要在早朝之后,对早朝中大臣提出的一些奏章进行批阅,但是扶苏认为自己资历尚浅,所以扶苏需要张玉倩等这些帮他登基立过大功的人给出一点意见和建议。起初,扶苏对他们三人的看法是言听计从,但是现在慢慢地,扶苏也会开始进行反驳了,他们三人都感到这样的规定动作已经不太会长久了。可是既然扶苏不说取消,他们也不能不来。
“丞相,你们还想说就说吧。”扶苏面有怒色,没好气地冲着李斯说道。
张玉倩见扶苏这般愤怒,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估计肯定是一件大事,而且有可能李斯和蒙恬的看法是一致,所以才导致扶苏心怀愤怒。
果然,只听李斯道:“王上,胡赵(胡亥和赵高)一党余孽不能不除啊。”
“啊。”张玉倩叫了一声,道:“胡赵一案已经审结了啊。”
李斯向张玉倩作了一揖,道:“启奏王后,胡赵一案昨天已经审结完毕,除胡亥和赵高已于几月前死与非命外,此2人九族合计3895人,目前关押3893人。”
“蒙将军。”扶苏突然道。
“臣在。”蒙恬应声道。
扶苏看了看蒙恬,继续道:“将与胡赵一案有关的3893人全部坑杀。”
“臣……。”蒙恬刚要说“遵旨”,却被张玉倩打断了,只听张玉倩道:“不可啊,王上。”
扶苏斜眼看着张玉倩,显然没有料到张玉倩也有异议,当下淡淡地说道:“为何不可。”
“王上,这3000多人中肯定有许多妇孺,这些人并不知道胡赵二人谋反之事,若王上能够再进行仔细核查,或许也可以从中挽救许多人的性命。”张玉倩恳切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扶苏听完,便眉头一皱,道:“这些人都是乱党不可不杀。”
“王上,这可是人命呢。”张玉倩继续哀求道。
“好了,好了。这是先王留下来的祖制,这些人必须坑杀。”扶苏说的很平淡。但是张玉倩已经感到扶苏有一些不耐烦了。
李斯也感觉到了一丝火yao,赶紧出来打圆场,“王后,先王的祖制不可违啊。”张玉倩看了看李斯,尽管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她也没有再吭声了,毕竟在2000年前的中国,皇帝杀人就像踩死蚂蚁那样简单。这个时代的杀戮是张玉倩这样的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恩,就这样定了吧。”扶苏道:“蒙将军,三日之内将这事办好。”
“臣遵旨。”蒙恬恭敬地应道。
“王上,那赵成和阎乐怎么办啊?”李斯问道。
张玉倩听李斯这么一问,当下明白这才是扶苏为什么会恼怒的原因了,看来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君臣的分歧很大。
扶苏显然不愿意提这个问题,不悦道:“朕刚才在朝议时,不是说了让各地郡守留意郡内可疑人等,若有发现准许先斩后奏嘛。”
此时李斯明知扶苏已经心有恼意,但是事关重大,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让各地郡守留意郡内可疑人等,此法固然不错,但是只怕各地郡守不会太重视此是啊。”
“那依丞相之见又该如何呢?”扶苏慢吞吞地说道。
“依老臣之见,此事应当由王上亲自过问,可要求各地郡守每隔几日便将郡内的详情加以上奏朝廷。”李斯说出了自己想法。
“不知,蒙将军是否也与丞相的意见一致。”扶苏突然向蒙恬问道。
蒙恬先是一楞,随即便道:“王上,尽管胡赵一党多数已经被抓,但是赵成和阎乐却是两个关键人物,这2人必须要挖出呀。”
“啪”的一声,扶苏拍案而起,怒道:“区区一个赵成和阎乐,还不至于翻了天去吧。”
李斯和蒙恬还没有见过扶苏这样愤怒的表情,当下两人都偷偷地向张玉倩看去。希望张玉倩能够在这个时候帮他们说些话。
张玉倩也看见李斯和蒙恬在看自己,她其实也很想帮他们说话,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有能说些什么呢?现在的扶苏已经不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说也是不行,权衡再三,她只能委婉地说道:“两位大人,赵成和阎乐之流暂时还不会有所动静,这事可以日后再议。”说完,又对扶苏道:“王上息怒,李丞相和蒙将军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才会提出自己的想法……。”
“够了,”扶苏粗暴地打断了张玉倩的话,道:“王后,是不是也认同丞相的提法?”
“这……,”张玉倩万万没有想到扶苏会有此一问,她竟也一时语塞,过了些许,才勉强应道:“臣妾只是认为,人多办法就多,处理这件事情,应该取各家之所长。”
扶苏狠狠地盯了一眼张玉倩,只是“哼”地一声,竟然独自拂袖而去。只留下张玉倩三人在那面面相觑。
良久,李斯才道:“适才多谢王后了,不想王上竟然也迁怒与王后,这让老臣过意不去啊。”
张玉倩还礼道:“丞相客气了,赵、阎二人不除,将来必生祸端。所以本宫以为丞相的提法在目前看来确为上策。”
“目前?”李斯奇道:“莫非王后还有更好的办法?”
蒙恬见李斯这么问,眼睛也是一亮,道:“王后向来都有惊人之举,不知这次又有什么高招了。”
张玉倩微微笑道:“蒙将军过奖了。不过办法,本宫倒是确有一个。”
李斯和蒙恬齐声问道:“是何办法。”
“这个办法还要王上准许,若王上不准,这个办法便无法实施了。所以在王上没有准许之前,请二位还是暂时不要问了。”张玉倩不肯吐露她心中的计划。
李斯和蒙恬听了,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对于张玉倩,他们还是相信的,毕竟扶苏就是在张玉倩的惊天大计的安排下才登基的。当下,两人也觉得没有再在宫里的必要了,便向张玉倩跪拜告辞,径自出宫而去。
张玉倩回到自己的寝宫,见扶苏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便上前请安。扶苏见了她也不说话,继续呆坐在那里。
“王上,”张玉倩见这样谁都不说话也不是办法,便率先开口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扶苏一瞪眼,道:“王后是要求朕采纳丞相的意见,还是要朕放了那3000多人。”显然扶苏的气并没有消去。
“都不是。”
“哦。”听到张玉倩的回答,扶苏有点意外,“那是何事?”
“王上忘了,臣妾昨晚在湖边向王上提起回乡的事情了吗?”张玉倩要求的事情竟然是回乡。
扶苏想起昨晚的事情,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个事情。王后要独自一人回乡吗?”
“是的。”张玉倩说的很直接。
扶苏看也不看张玉倩,管自己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窗户边上,背对着张玉倩道:“你现在已经是堂堂一国之后了,要出宫回乡省亲也要风光一点,怎么能与普通百姓一样随便呢!如此这般,你让王室尊严置于何地。”
张玉倩先是一楞,她知道扶苏心里还有怒火,而对她的怒火从昨晚她两次拒绝他时就已经有了。同时扶苏的这个理由是很冠冕堂皇的,也可以理解为扶苏已经拒绝她独自回乡的要求。然而张玉倩并不罢休,只听她道:“王上,臣妾原本就只是九江郡的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幸得王上宠爱,方能有今日之荣华。而今臣妾想以普通女子的身份再去家乡看一看,臣妾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后将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张玉倩说得很感人,她必知道她必须这样做,才能打动扶苏。
果然,扶苏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张玉倩道:“倩儿,朕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啊。”
张玉倩闻言,不禁也感动异常,尽管扶苏现在有点独断专行,但是她能感觉的出来,扶苏对她的情意还是很深的。如果她现在只是想安心做王后的话,那她现在就应该很满足了。可是她不能,她现在必须要帮已经在王位上的扶苏再走一程。她也深爱着这个2000年前的男人,所以她要看着这个男人在王位上稳稳地坐着,她才能安心地做她的王后。
“王上,……”张玉倩竟然掩面哭泣了起来。这个哭,有她自己演戏的成分,也有被扶苏感动的成分。
扶苏见张玉倩哭了起来,竟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刚才心中的那点怒火竟也烟消云散。当下伸手搂住了张玉倩道:“倩儿莫哭,倩儿莫哭,朕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张玉倩破涕为笑,道:“谢王上宏恩。”
扶苏也笑了,道:“倩儿,准备何时动身啊?”
“倩儿想早去早回,明日就走。”张玉倩害怕扶苏有所反复,所以要尽快动身。
“这……。”扶苏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既然答应让她独自一个人走,早走晚走,终究有这么一着的,当下便也只能道:“好吧。只是此倩儿要多加小心了。”
张玉倩挂着泪水的脸上顿时笑了起来,道:“王上放心吧,王后张玉倩永远不会离开王宫的,如果江湖上有张玉倩,那一定是侠女张玉倩了。”
“额,……哈哈。”扶苏先是一楞,随即便明白过来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的确,张玉倩的这番话,其实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扶苏,她出宫以后她不会以王后的名义走在江湖之上,反之,也暗示扶苏不要把她离宫的消息公告天下。
李斯从宫里回相府的路上在想一个问题,今天在偏殿竟然没有看见张玉倩,扶苏对此的解释是张玉倩以后不再参加偏殿的朝议了。这让李斯很是不解,“张玉倩只是在昨天稍稍顶撞了一下扶苏,那也不至于不再参加朝议。难道这中间还有隐情。”
李斯正想的出神,忽地马车的帘子被人轻轻地掀了起来,只见管家探进一个脑袋,道:“丞相,相府到了。”
李斯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马车,刚要跨进相府大门,忽听后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丞相,丞相。”
李斯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不禁眉头一皱,对管家道:“去看看是什么人。”
管家当下便跑过去问了几句,随即又回来,禀报道:“丞相,那女人说原在丞相身边做过几个月奴婢,后来被一个贵人带走了,如今贵人将有灾祸,故特来找丞相帮忙。”
“额。”李斯听得云里雾里地,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贵人,只能道:“带上来,本相要亲自过问。”
管家带了几个卫兵过去,把那女人押到了李斯面前。
“跪下。”管家喝道。
那女人也不多言,“扑通”跪倒在地。
“你是何人?”李斯淡淡地问道:“为何在相府门口大声喧哗。”
那女人道:“民女本是丞相丞相身边的一个奴婢。”
李斯一听声音,感觉不对,连忙道:“把头抬起来。”
那女人依言,慢慢地抬起头,道:“丞相可还曾认得民女?”
李斯定睛一看,本来听声音就感觉有点熟,现在再这么仔细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嘴巴张在那里竟然半天说不出话。“难道真是她,如果认错了就麻烦了,可如果不认也麻烦。”李斯心中尽管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毕竟这个女人身份特殊,也不能枉加肯定,再则天下相貌相似之人也是有的。
那女人见了李斯这么模样,心里也暗自发笑,道:“丞相可是想起了当初丞相在随先王巡游途中收留民女的情形。”女人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帮助李斯肯定自己的猜测。
李斯一听当即也全都明白了,当下便对管家喝道:“这位姑娘确是本相的故交,还不快搀扶起来。”李斯毕竟也是阅历丰富之人,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在这种场合与那女人相认了。
管家见自己没头没脑地被李斯这么喝了一句,心里也老大不乐意,但是李斯既然如此说,他也只能照做。他反正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他也不需要,也没必要弄明白。
“这位姑娘,快随本相入府一叙。”李斯柔声道。
那女人还礼道:“民女多谢丞相。”
李斯带着那女人来到相府里堂,喝退左右,这个里堂只有李斯和那女人两个人了。只见李斯突然跪倒在那女人面前,道:“老臣叩见王后。适才多有冒犯,还望王后恕罪。”
那女人娇笑一声,道:“丞相原来早就认出本宫了呀。”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刚刚出宫的张玉倩。
李斯被张玉倩的这一声娇笑弄的老脸一红,道:“如果没有王后的提醒,老臣又如何认的出来。”
“丞相过奖了。”
“王后,老臣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客套过后,李斯开始奔入正题了。
张玉倩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便道:“丞相可是要问本宫如何会以如此模样出现在相府门口的。”
“不错,王后果然聪明过人呀。”李斯不由得赞道。
张玉倩微微一笑,反问道:“今天偏殿朝议,难道丞相就不成向王上问起?”
“哎,老臣的一举一动是都逃不过王后的法眼啊。”李斯叹道:“今日老臣确实向王上问起此事,但是王上并没有回答老臣,只说王后以后不会再参加偏殿朝议了。老臣预感这其中必有蹊跷,但老臣愚钝,实在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实不相瞒,老臣适才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这个问题呢?如今王后大驾光临,还请王后明示。”
“多谢丞相关心了。”张玉倩道:“本宫已于昨日向王上提出回乡省亲了。”
“啊。”李斯一惊,道:“这是为何?”
张玉倩幽幽地说道:“本宫追随王上已经10年有余,这中间竟然没有回过一次故土,所以思乡心切,这才向王上提出回乡的。”
“是吗?”李斯毕竟是李斯,他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当中冷静了下来,他对张玉倩的这个解释并不太相信。如今张玉倩已经贵为王后,省亲大可以风光回乡,没有必要装扮成这样,这其中必定还有情节,只是王后暂时也不说罢了。另外,如果事情真的像王后所说的那样,那王后来相府又是做什么?面对这其中的种种,李斯依然没有答案。
张玉倩见李斯久久不语,便道:“怎么,丞相不信?”
李斯脸色一变,道:“老臣不敢不信。”
“不敢不信,如此说来,丞相就是不信喽。”张玉倩微微笑道。
李斯则是脸色又变,道:“既然是王后说来,老臣岂能不信。”
这李斯的言语之中多少带有点怨气,张玉倩又岂能听不出来。但是她也不恼怒,也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
李斯也感觉有点冲撞了张玉倩。于是柔声道:“王后,老臣只是觉得王后如今既然已经贵为一国之母,且天下也已太平,王后应该与王上一起回乡,再则王后回乡省亲也是大事,又怎能如此草率。”
“丞相,本宫昨日在偏殿的话,可否还记的?“张玉倩突然问道。
“昨日?”李斯先是一怔,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多谢王后信任老臣。”
张玉倩娇笑道:“丞相,已经想到了?”
李斯点点头,道:“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还望王后赐教。”
“丞相,请讲。”
“王后若要去查赵成和阎乐的下落,大可以派人秘密查实,为何要亲自乔装出宫呢?”
张玉倩摇了摇头,道:“丞相忘了,王上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了,王上既然已经否定了丞相的方案,那他还会同意本宫插手此事吗?”
“这……。”
“还有,”张玉倩继续道:“目前赵成和阎乐下落不明,而王上的一举一动,他们肯定是了如指掌,所以如果本宫不乔装出宫,又怎么能逃过他们的视野呢。”
李斯不住地点头。
张玉倩也不等李斯开口,继续道:“丞相,本宫已经请求王上不要将本宫出宫的事情告之群臣。但王上并不知道本宫出宫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说,如今知道本宫出宫真正目的的人,只有你丞相一人。”
“请王后放心,此事老臣定将守口如瓶。”李斯道。
张玉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本宫出宫以后,王上那边还要丞相多加协助。”
李斯道:“老臣定将竭尽所能辅佐王上。倒是王后,天下如此之大,又要去何处寻查那二人?”
“这个……,本宫也不知道,但是去总比不去好吧。”张玉倩无奈道。
“这样岂不如同大海捞针。”
张玉倩看了看李斯,道:“丞相,本宫也正为此时发愁,所以今日特来与丞相商量。”
张玉倩终于说出了她来相府的目的,这让李斯很感动,既然张玉倩将如此秘密的事情告诉他,同时还来征求他的意见,这说明张玉倩并没有因为李斯曾经试图谋害扶苏,而对他有所保留。相反,经过与张玉倩这段时间的接触,也让李斯对张玉倩的才智佩服异常。当下,李斯道:“依老臣猜测,既然赵高是赵人,那赵成很又可能会回赵地了。”
张玉倩点点头,道:“不瞒丞相,本宫有一个直觉,本宫应该先去一趟泗水郡。”
“这是为何?”李斯感到非常的不解,为什么张玉倩会突然提到泗水郡,难道她有什么意外的消息。
“这只是直觉,本宫没有什么根据,反正也是大海捞针,从泗水郡转到邯郸郡也未尝不可啊。”张玉倩其实并不是没有根据和考虑,她是想先到泗水郡和九江郡交接的大泽乡去看看,毕竟历史上曾经有个著名的大泽乡起义,她首先要将这个起义扼杀在萌芽之中,然后在去追查赵成和阎乐。因为大泽乡起义是她可以料到的,而赵成和阎乐会做出什么事情,她却是一点无法知道的。但是她的这个想法又不能告诉李斯,这倒不是她不信任李斯,而是因为李斯并像她那样来自未来,当然不会知道什么陈胜、吴广,如果她跟李斯一说,李斯肯定要问了清清楚楚,这样反而要费好多口舌。再则,总不能告诉李斯,她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吧。所以张玉倩还不如简单点说是直觉,来搪塞。
果然,李斯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苦道:“如此要辛苦王后了。”
张玉倩正色道:“丞相,本宫此去,短则几月,长则几年,王上身边还要丞相多家辅佐啊。”这已经是张玉倩第二次向李斯提出辅佐扶苏了,她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现在的扶苏有点专行,所以她必须要对李斯叮嘱再三。
“王后放心,老臣必将尽心辅佐。”李斯严肃地说道。
“恩,”张玉倩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丞相了,本宫就此别过了。”
李斯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王后,不禁一阵感动,试问从古到今,有哪位王后会如此关心国事,会如此事事操劳。这个女人屡次挽救扶苏于危难,他感叹扶苏真是有福,大秦有福啊。李斯突然情不自禁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张玉倩作揖道:“老臣李斯,恭送王后出宫,预祝王后,马到成功,早日凯旋。”说完,这个年届七旬的老头,竟然也是泪如雨下啊。
张玉倩被李斯这么一弄,也觉得鼻头发酸,她连忙去扶李斯,道:“丞相,快快请起。丞相如此这般,岂不折煞了本宫。”
李斯被张玉倩搀扶了起来,面红耳目地道:“王后恕罪,老臣适才失态了。”
张玉倩笑了笑,道:“丞相不必自责。”
李斯无语,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玉倩看了看李斯,她知道刚才李斯的这番举动是发自真心的,这让她感到很欣慰,李斯还是忠于大秦的。尽管李斯有时候有点自私,容易受人挑拨,但是李斯对大秦还是忠心不二的。扶苏身边有这样的李斯,她才可以放心的离宫。